那夜,临近新日之时,公瑾方才离去,二人凑在一起,赏剑谈天,乔阳说了要给兄长下帖子,心上人也应该见上一见;周瑜说了家中老父淘气的令人侧目,甚至还提了提那做事清奇的顾惜小姐,只为告诉心上人应该多些危机之感,毕竟都是有钦慕者的。
可惜乔芳芷木头脑袋的很,只是关注那顾惜为何如今还不死心,顾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掌管一族之士的顾元叹怎么就不能制得住一个小小的姑娘呢?至于威胁什么的,也不该一个女子身上。至于公瑾的心思,只能一汪秋水朝低流了。
但也是彼此交了低,就算不在眼前也少了许多焦躁,公瑾忙着处理家中杂事,乔阳安心教导学生,颇有些“不管外面洪水滔天,我自安宁度日”的心态,可惜没过几天,便被长安回传过来的消息给震得直想飞到长安去揍人。
吕将军替董相国找到了有预测之能的奇人,被封为都亭侯,掌兵马,二人关系和乐,亲如父子。乔阳只觉得心肝脾胃肾,处处都疼,不是说好了不能太过亲近、不是讲明了陛下才是如今应当效劳的主子,难不成又要重演孙坚之事?
刚欢畅两天的小脸又皱了起来,对陆议授课都带着些心不在焉,少年倒是心情极好,可也知道再大的事情老师也从未在授课上走神,此次当然是非同寻常,等到一段话里出了三个错的时候,陆议可是忍不下去,衷心建议道:“不如,请先生来商议一下?”
嗯?乔阳以拳击掌,可不就应当如此,怎么就没想到,书架之上翻出了帖子,写明了时间地址,又派人去与公瑾说了一声,才发现自己那聪慧的小徒弟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平素总是弯弯的凤眼也挑高了些,周身都是“我不开心、不开心,快来问问我”的怨念。
乔阳是个关心孩子、喜爱孩子的好先生:“议儿,这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陆议如今也学会稍稍使着点小性子:“老师自然没什么不妥。”“哪为何如此不悦,可是又有谁家女子给了委屈?”
是关心也是试探,自讲过那事之后,又有陆议红肿着眼睛回来,什么都不说。蔡瑶几次来往陆家,但是内宅之事不是个外人能打听的,所以也没知道什么,乔阳也能感觉到少年的心情一日好过一日,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是不是已经不会在意这些。
这才不是陆议不开心的地方:“怎会有女子与我委屈,只是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偏偏是议休息之日。”乔阳屈指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那便随着过来,抑或多留一日也可以,怎么越大越学会讲这些虚礼了?”
陆议扁了扁嘴巴,顶着额头上的一个红点,小声的辩解道:“礼不可废。”又想到家中也并非无事:“况且还有家宴,怎可缺席?”陆康这个决定是极好的,陆家人丁复杂,如陆谦、陆议等皆非其亲生子女,亦都养在身边,如此多的人用膳时多是各用各的,可每过三五日,皆会有场家宴,意在众人皆聚上一聚,也能多几分熟悉。如今陆议也已习惯了这一惯例,虽然是在酒庄之中时间长于家里,可也是彼此有几分情谊。
这么一说,陆议的失望更是明显,乔阳虽然满心心事,还是有着丝笑意,温声安抚:“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易过早的接触,听与不听都不重要,倒是家里人都是有些血脉关系,是最最亲近不过的,还是要搞好关系才是。”
“老师也是。”家里人扯不断的是血脉,老师隔不开的是感情,从最开始防备到习惯再到有些依赖,老师说是把他当做儿子看,陆议是信得,她从来都是无欲无求,唯一喜爱收集玉石,也总有人上赶着送上来,既然不求什么,自然不对动用什么心机,所以,陆议也是真的慢慢学着把老师当做父亲看到,呃,或许也是母亲。
乔阳摊了摊手,又捏了捏看起来有些小肉的脸:“快去快去,千万别把这帖子丢了。”是或不是亲人,她都不会不管。但是这也并非真如陆议所想大的一样单纯,若不是因为他名唤陆伯言,乔阳怕也不会一来便那般上心,皆有私欲。如今被这般看待,竟然有了些心虚,只能日后更加上心、尽心尽力。
不说乔阳做了什么决定,又如何糟心烦忧长安之事,且说郭嘉接到了帖子,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方才收了起来,陆议有些情绪不高:“议无法陪先生前往,若是有什么有趣的,先生别忘了回来讲上一讲。”老师怕是还不知道,先生有了什么实事政事,总会跟自己讲讲,听听意见、商量商量,他早已不是一个只读圣贤书,不闻天下事的呆子了。
郭嘉心中几分高兴几分落寞,眼神明明灭灭的不知想些什么,到最后只是屈指在小少年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不要总先想这些,好生读书、好生用膳,要是只长了心眼,日后还怎么长个子?”看少年沮丧,郭嘉坏心眼的比了比,比起一般这个年龄的孩子,陆议的个子确实小了不少:“若是你长大了还这模样,只怕要比阿阳更加为难了,我初遇阿阳时,她大概也是你这个年龄,可还比你高上一些。”分开手指比划出一个距离晃了晃,脸上也是似笑非笑:“加把力。”
至于讲或不讲,有时间了自然会讲讲,可多半,也是不会有那份时间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啊。
等到相约之时,公瑾又是早早地跑了过来,乔阳从厨房出来,正捏了块帕子擦手,看到周瑜的时候忍不住的吸了口冷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