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不时有几个小厮匆匆地在她面前穿梭过去,她抬起头,看见账台里的裔凡正专心地查对账本,突然觉得上上下下,只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便独自走出粮行,沿着小巷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院墙里伸出的细枝吐了嫩芽儿,软风吹过微微打着颤,叫人不免生出几许怜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辗转了几个不曾走过的老旧巷道,忽然看见墙角有一个纤瘦身形的女人,蓝布格子的大方头巾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去,这种形象她再熟悉不过了,心头一紧,赶忙小跑着过去,那人却似头受惊的小兽,扭头便快步跑了。
素弦不敢声张,只得紧紧在后面撵着,那人跑出不远闪身进了一个小胡同,素弦追过去一看,那是两栋民居之间的狭长缝隙,只够两个人并排站下。捂着小腹深深喘了几口气,低声唤道:“玉蔻姐姐,是你么?”
那人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只露出一双憔悴的眼睛,抓住她的袖子扑通一跪,泣声求道:“少奶奶救我,少奶奶救我!”
素弦连忙扶了她起来,说:“玉蔻姐姐先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我问你,粮行的火是你点的么?”
听她这样一问,玉蔻两眼顿时涌出泪来,说:“少奶奶,求你给玉蔻做主,我是冤枉的呀!”
素弦取了手帕给她,说:“你别急,慢慢讲,眼下他们还为难不了你。”
玉蔻受了大惊,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才断续着把昨日遭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原来霍管家手下留情,只是象征性地打了几棒,便放她回去了。玉蔻心里后怕,回到旅店便收拾东西,想着尽快离开临江。不料下午却接到霍裔凡的手信,说是晚上在粮行见面,有话要对她说,叫她不要告知旁人。玉蔻心想裔凡挂念着自己,心里自是感激不已,惴惴不安等到半夜,便到粮行的后巷赴约,不料粮行早就打烊了。
她心怀期盼,一直等着裔凡到来,直到夜半三更,突然听见后门开了,便悄悄走进去,确有一个男人引她进去,叫她在米仓外面等着。她怕人看见,一直在墙角阴影处躲着。
夜气寒冷,她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心里又恐慌,便想先离开这里,却不料听见有人浇油的声音,登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那火便在这几瞬之间着了起来!
她惊慌地从后门逃了出来,有人看见了她的背影,厉声喝道:“站住!”
有好几个人在身后追她,她吓得没命地奔跑,拐入旁边的巷子时突然有一户人家开了门,有一只手强拉了她进去,没等她喊叫出来,便已经被捂住了口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草垛下面躺着,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定然是有人要陷害于我,我可真是走投无路了,少奶奶你可要帮帮我啊!”玉蔻央求道。
素弦思忖了一下,说:“看来确实有人要加害于你,不知姐姐可得罪了什么人没有?”
玉蔻道:“我向来谨慎小心,万不敢得罪旁人,若是真与什么人有过节,我思虑再三,只能是霍家大少奶奶了。前年的时候,大少奶奶的堂兄还带人寻衅于我,前几日我遭人暗算,说不定也是那人干的。”
素弦道:“裔凡受了伤且在家里养着,他是不可能写信约见你的。玉蔻姐姐,那封信还在你这里么,我想看一下。”
玉蔻哀声道:“那信我本是随身带着,早晨醒来一摸却不见了,定然是昨晚跑得急,掉下了。”
素弦想了想道:“裔凡现下还在家里养伤,我先把你安顿好,再把你的冤屈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你的.你看怎样?”
玉蔻如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道:“如此可就太好了!”便重新裹好头巾,二人方一走出巷子,便有三个巡警朝这边过来,素弦登时慌了一下,拉着玉蔻的手道:“我们先回去。”
玉蔻本就害怕,见她这般紧张,更是胆战心惊,扭头就要跑,那几个巡警看出古怪,喝了一声:“什么人,站住!”便朝这边追将过来,玉蔻躲在巷道口,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颤声道:“怎么办,我可怎么办……”
素弦镇定了一下,说:“为今之计,只有先保全姐姐的性命,再作申冤的打算。”
玉蔻不解,说:“如何保全性命,少奶奶,我都听你的!”
素弦从手袋里摸了一把匕首出来,塞给她,坚定地道:“挟持我,挟持我你就可以跑出去,到时候我再通知裔凡,为你申冤!”
玉蔻吓得瞪大了双眼,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徘徊,素弦又道:“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当前裔凡病着,你被他们抓了去,就是死路一条!”
玉蔻牙一咬,只得豁出去了,便把那匕首架在素弦脖子上,这一时几个巡警刚好赶到,玉蔻一开始吓得哆哆嗦嗦,却心想到了这步田地,索性什么都不怕了,于是大声喊道:“放我走,我是清白的!”
那巡警见大事不妙,赶忙叫人去通知队长。尉迟铉方从霍氏粮行出来,不一会儿便赶到现场,见到被挟持的人质竟是霍大少爷的二太太,心想这回可大事不好,赶忙叫人增援,又派了狙击手过来。
玉蔻挟持着素弦往巷尾慢慢后退,却不料这里早就被人用砖石砌死了,心里顿生绝望,这时素弦却小声说道:“不必害怕,你只管挟持着我,叫他们送你出去便可。”
玉蔻现下把她当做救命神仙,对她唯命是从,便又喊了一声:“你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