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色狐疑,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盯了她半晌,语气却又缓和下来,“这宅子周围都有警察看守,想偷偷出去并不容易。我最亲信的下属,林世安和呼延辉,也被暂时下放到巡警队了。”
“裔风,你一定有办法的。”她似在等待他肯定的回答,眼中有一种从容不迫的紧逼感,“我哥每逢周五,都会到江边喝酒作乐,我们必须趁着这段时间,潜进去拿到那份名单。”
裔风负手背过身去,脑子里将各种可能的办法飞快地闪过一遍,忽然道:“有了。”从上锁的书柜里拿出什么东西揣在怀里,又抓起手电筒,“跟我来。”
二人趁着夜色,抄小路到了正院霍彦辰的书房。裔风并未打开手电筒,凭着记忆摸索到那本铜绿外壳的《周易》,扳动了机关,漆黑的屋里突然响起重物移动的声音,素弦心里一紧,才意识到原来他启动了传说中的密室。裔风掏出怀里的盒子,从中取出一把莲花尾的钥匙。素弦这才发现,这正是老爷交给自己的那只锦盒。她离开霍家的那晚,曾经将它还给了裔凡。
大铁门缓缓开启,他方才打开手电筒,光线不算很亮,但足以照明前路,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点,跟在我后面。”然后便往前走了。跟着他的一瞬她有了迟疑,她是要偷偷出府去的,密室?这个常年与外界隔绝的地方,此时充满了未知的阴森感。
她徘徊的当口,他已经走到了深处,那一束光亮变得暗淡如星,她由不得再多想,紧走几步跟上。
走到那间古怪的六边形储藏室,她看见他站在那里,目光沉着地扫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是老爷的密室。”她说了一句话,墙壁便有回音传来,“从这里可以出去么?”
她见他没有答话,便走到墙壁边上,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侧耳细听,似乎真有回音,难不成,这里另有出口?她手掌摸索在墙面上,仔细地观察着彩绘佛像的不寻常之处,突然被他一拉:“小心!”
她怔了一下,才发现指尖沾染了一些血迹,再一细瞧,才发现是佛像念珠上所画的红漆。
“大哥和我整理了这间密室以后,便重新粉饰了佛像。据说这里有一条通道,通往府外,但是我从来没有走过。”他摘下佩戴的青玉莲花佩,蹲下身去,将莲瓣处的墙壁轻轻撬开一片,将玉佩镶进内部的凹槽处,轻轻转动,这道墙壁由下自上缓缓移动,又一条黑暗的通道展现于眼前。
她跟着他走了进去,这里没有安装壁灯,似乎有阴湿和发霉的味道混杂弥漫,微微有些呛鼻。越往深处去走,这种味道就愈发强烈,漆黑的四周隐约有滴答滴答的水声。裔风手握电筒,在前方带路,她走在后面,难熬的时间里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溶洞探险,她认为自己可以不惧危险,但是随着黑暗的加深她渐渐有些呼吸不畅,走两步便要顿足喘口气。然而不论前方还是后方,都是沉沉压下的黑漆,他走得不快不慢,但对于她来说,仍然需要尽力地追赶。他一直没有回头,也不曾言语。
“裔风。”走了一段,她突然叫了他一声,“你确信,从这里能出去么?”
“不确定。”他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素弦心里一揪,把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继续走着。
暗道很曲折,七拐八拐的,好在并没有分岔口。
又走了一会儿,电筒的光亮渐渐微弱,勉强持续了一阵终于完全灭掉了,在这条长长的地下暗道中,霎时黑暗得令人恐慌。他突然停了下来,摸索着碰到她的手,如下命令般的,道:“抓住我的手。”
她手指微微一颤,还是将他发凉的手轻轻拉住,他也没有任何表示,继续摸索着向前行进。又走了一段,滴水的声音愈发清晰,地道年久失修,地面渗出的水慢慢地没过脚面,再往深处去走,积水已没及小腿。
他握着她的手,趟着水,一步步地朝前走着,源自地下冰冷的水再次加深,马上就要超过膝盖。他突然驻了足,冷不防地问她一句:“你怕不怕?”
她微微一怔,“我……不怕。”
他没再说话,继续蹚水走着。
终于到了通道的尽头,他突然道:“前面是木梯。”
梯子坡度很陡,几乎是直立着的,裔风先上去,拆下绑在顶部盖上的粗大铁链,将木板取下,一股清冷的夜风瞬时吹了进来。他两手一撑,跳了上去,然后伸手把她拉了上来。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方才发觉,自己已身处一处民巷的尽头,干冷而清新的空气拂过,紧张的心情也有片刻的放松。
时下已是将近凌晨,裔风熟识路线,带着素弦沿小巷穿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张宅的侧门。墙的外围是一条河,一直流向城外的沧凌江,墙下仅有一条窄道,只能供一人通行,二人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来到墙下,素弦道:“你先从这里翻过去,然后把那边的侧门打开。”
裔风仰目望了望墙头,回头道:“我一个人去不行么?带上你,恐怕更不方便。”
素弦低声道:“这座宅子很大,建筑复杂,你一时半会找不到的。我知道怎么走,才可以避开人。你只要拿到了那份证据,就可以先行出去,我熟悉这里的状况,怎样都能脱身的。”
裔风犹豫了一下,说:“在这里等我。”便徒手攀上墙头,选了一处柴草垛,轻巧落地,然后拿出随身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