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空无一人,她走到耶稣的像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将攒在心里的话默默地说给在天上的妈妈和姐姐。她并不信封基督,然而自受到西方文化熏陶以来,她开始幻想美好宁静的天堂,宁愿相信妈妈和姐姐在遭遇了那般不幸之后,将在那里得到永生。因为只要那样想着,她才会感到些许小小的安慰。
她静静祈祷了许久,眼睛睁开,他正站在她的身边,默默凝望着那尊耶稣雕像。她转身走下木台阶,他跟了上来:“张小姐。”
她浅浅一笑:“二少爷这么容易分心,祈祷恐怕会不灵验的。”
他一本正经道:“我是在等你。”
素弦低眉一笑,也不说话,便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静静地走了一会儿,来到大榕树下的一片林荫。她倚着树干,双手背在腰后,轻轻闭上双眼,自然间清润的空气从她的鼻腔缓缓流入,她面色平和,宛若初生的婴儿,露出纯净如水的笑容。她清婉的侧脸在点点阳光映射下,显得那般清透无暇,乌亮的发梢变作耀眼的金黄,领口绣着一朵含苞欲绽的山茶,又像洁白的雪绒花似的,露出细瓷般白腻的脖颈。小巧而秀气的耳垂上,坠着一对琉璃白水滴状的猫眼石,耀着月光般的动人光泽,悠悠地一颤一颤,将动静结合地完美相宜。
“这里午后的阳光真好。”素弦说,“二少爷不试试么?就像我这样。”
她感到四周寂然,只有空旷山谷里回荡的鸟鸣,就张开眼看向他,正与他炽烈的目光交融。她觉得脸上蓦地烧了一下,赶忙将视线移开。
“你真美。”他由衷地赞道。
金钿说男人对女人的赞美,大多是因为他们需要向女人索取什么,她的美色,她的柔情,她身上吸引男人的一切。作为女人,只要投其所好,然后浅尝辄止,欲拒还迎,便可令他们紧紧环绕了。因为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必然是最好。
她深受金钿的影响,以为自己已然看透,可以对那句赞美不屑一顾了。然而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未经情事,突然间听到一个英俊男子这样一说,不免感到些促狭。
他看见她娇羞的神情,心底更泛起一抹柔情:“对不起,我唐突了。”他这样说着,目光仍是紧紧锁着她,生怕她会避开自己一样。
她低下眉梢,轻声道:“没什么。”便小碎步地往前走,然而他紧追了几步,挽住她的手臂,他的心间情根早已深种,就鼓足了勇气,道:
“让我追求你,可以么?”
她被他惊了不小,想不到他的表白来得如此之快,又这样直接。她抬眼望向他,他双目含着浓浓深情,专注的眼神像极了他的哥哥,她今天早上恰巧碰见那个人,她不可能不联想到霍裔凡这个名字。
然后她的目光从紧张变得平静,像燃烧的火焰逐渐消逝。
她淡然道:“对不起,二少爷。你知道的,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宣珠她……”
“不,你误会了。”他坚定地看着她,“我和陶小姐的婚事,不过是两家长辈的口头约定。我对宣珠并无男女之情。”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撇开这个,不,撇开一切不谈,只是你跟我,张小姐,你愿意答应我么?”
她一时就语塞了,实在不知该怎样回答。而他依旧拉着她的手臂,如是难以割舍的恋人,动作中含有万般的深情,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场景,被出来找寻他们的咏荷和宣珠一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