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霞重重一跺脚:“夏大小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才好?”
夏紫苏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妹妹,你不要逼我。等我身子好了,我就自己带着宝宝走……”
沈小霞叹一口气,转身出门去了。只留下夏紫苏坐在床上,紧紧抱住婴儿,低声道:“严鸿,严鸿,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就是对我绝情狠心,难道丝毫不顾及你自己的亲生骨肉?小乖乖,别哭。娘就是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着你,让你高高兴兴的长大……”
屋外的山道上,猎户夫妻俩正在低声讨论。
“老伴儿,你说这两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我看,单身两个女孩子,没有男人跟着,又产下了孩子,这事儿不对劲。”
“咳,你管这么多做啥。她们来了这么些天,给咱们的首饰几件首饰足足卖了二十多两银子呢。让她们住下去,亏不了。”
“嘿嘿,当然亏不了,这么俊的丫头……”
“老东西,你别动歪心眼,小心老娘打断你的三条狗腿子!就算老娘不管,你没看那两个丫头都带着剑呢,我看不好惹,你别扎了自己的手。”
“我开玩笑呢。你说,这俩人这么一路住下去,会不会是白莲教反贼?咱要不要去报官啊?”
“报官?你疯了?大明律哪条说了不许留宿路人么?报官,这两人要真是就算这些狗日的官兵不趁机把你也打成反贼同党,单说趁机勒索财物,你也受不了啊,莫非你还指望他们给你发赏银?再说,真报了官把这两个女子抓去,你从哪里再挣银子去?还有啊,这么神仙似的人物,怎么可能是那白莲教匪……”
北京城外,了尘庵。
庵堂里,早已摆下了一桌酒席,不似那般大鱼大肉的铺张,然而菜肴色香味俱全,自有一种精细的奢华。带发“修行”的胡晚娘,满斟一杯酒:“相公,这说来没几天,就又该到您大喜的日子了?来,妾身为相公贺喜。”
严鸿心中嘀咕,你干嘛说“又”呢。端起酒杯来,饮了一口:“是啊,这徐阁老家的孙女,以前没见过两次的,就算从父亲之命了。只是这一番啊,出来更不方便了。”
胡晚娘伸出左手来,轻轻握住严鸿的右手:“不碍事的,相公肯到我这里来,哪怕一月里来一日,这一日我也胜过神仙。只是这一番却不苦了张家姑娘和宝蟾?”
张青砚在一边淡然一笑:“胡姐姐,咱们跟了这么一位万里挑一的相公,自然也想不得独占啦。圣人云,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么。”
胡晚娘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同坐一桌的桃松寨,瞪大眼睛,听不太明白张青砚说的话,便操着略有些生硬的腔调道:“老爷,您难得来一次,这回可该宠幸奴家了吧?”
严鸿把脸一板道:“桃松寨,你是我胡氏娘子的丫鬟,这事儿你得问你主母。好了,你先退下去吧。”
胡晚娘笑道:“相公,桃松寨这般巴巴的盼了你这许久,这许多日子倒真苦了她。你回头便宠她一下也可的。不过,这尊卑之序,可不能越过了去。”
严鸿哈哈笑道:“说的是。桃松寨,你且出去!乖乖听主母的话,自有你的好处。”
桃松寨慌忙应了声“是”,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原本素净清修的禅房中,传来阵阵天籁之音,使人闻之心旌荡漾。隔壁,头皮溜光的田盼儿敲打着木鱼,默念经文,但听得杂音入耳,禁不住面红耳赤,只好咬紧嘴唇,勉强克制。然而敲打木鱼的节奏,却已难免跟随着隔壁房间里韵律,乱了方寸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