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得意虽然年纪轻,见识少,但是他不是傻子,这时候也懂得应该闭嘴,等着让经验丰富的老辈子发话。曾石方与耿少泉最熟,故意把脸一沉道:“耿老大这是那哥们开心呢,咱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李爷那只出钱砍人,砍钦差,谁敢?”
耿少泉非但不恼,反倒笑道:“曾掌门说的对。咱这次就是砍人,没有钦差,没有钦差。那个钱,就按规矩说着办。”
曾石方冷笑道:“规矩?这什么规矩,我老曾可记不住了,李爷说的价是李爷的事,到了这什么价,得看你耿爷的意思了。能谈的拢,咱就干,谈不拢,咱就算,我带着弟兄们回温州享福去。”
耿少泉接到李文藻的命令,说他大哥李文修从温州雇了批人,来给他帮忙。可是听自己手下报告,这批人居然拉来了二百多人,而且这帮人都是温州武林的大佬级,李大员外就算面子大,手头宽,也难以把这么多人都给雇来啊。
他心里对这帮人其实多少也有怀疑,不过听了曾石方的话,倒是安了心。这帮人跟自己讨价还价,这是要讲个好价钱,便道:“曾掌门,你是个什么章程?”
曾石方略一沉吟,大喇喇道:“开了台州府,我们要三成,少了这个数,咱拍屁股走人,带着弟兄就走,决不坏你耿老大的事。还有,咱只开台州府,之后拿钱走人,你以后跟官兵打也好,跟倭人打也好,咱弟兄一概不知,一概不管。”
耿少泉听对方要价要的狠,倒是更确信对方是诚心帮忙的。他跟着李文藻做着这掉脑袋的买卖,倒不是光盯着台州府这多一点少一点的,当即点头道:“那咱一言为定,就这么着了。狗官刚才给我下了命令,让我援助新河所,瞎了他的心,咱吃喝一顿,然后带兵进城,砍他的脑袋,开了台州府!”
曾石方问道:“这台州府如今是个啥情形,您可有把握?我手上这些弟兄,都是我的心腹,死伤了谁,我都心疼啊。还有,我再说啊,咱不跟官场作对,到时候只帮你打群架,不造反,不杀官啊!”
耿少泉道:“是是是,不杀官不造反。曾掌门放心,咱这次准备充分,万无一失,除了咱,还有真倭五十人,快枪五杆,三门佛郎机。起事的儿郎,算上你们就得一千来人,那钦差……不,那外省来的匪首手上兵不过百,咱们怕个球?”
曾石方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那还等啥?赶紧摆上席面,咱吃了东西,赶紧干活,另外我这器械上不怎么足,待会还得有劳耿老大费心补充。”
趁着耿少泉布置酒席的当子,龙入海小声道:“曾老弟,你是个啥章程,咱不是要帮着钦差的么?咋还跟耿少泉谈上买卖了,他这还有真倭,咱莫非要勾结倭寇,去杀钦差?”
曾石方道:“龙老爷子,您是前辈,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多,这事怎么办,还用我说么?”
龙入海道:“那就是了,咱还是先看看场面再说,谁能赢,咱就帮谁。五十个真倭,三门佛郎机,我的乖乖,这可不好对付。咱可别冒失的出手,再把老本赔进去。”
耿少泉兵变这事,本来倒是十分隐秘,就连真倭和李家的百多名死士进营,都没人发觉,安排的不算不妥当。不料曾石方那帮人太过扎眼,不但被耿少泉的人发现,也被监视往来的锦衣卫发现了踪迹,又跟踪他们进了台勇的兵营,这事态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