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若是能和严鸿形成暂时的统一战线,那胡宗宪人单势孤,更是必败无疑。听严鸿的口气,是已经被自己说服,想在东南和倭寇大战一场了。这一仗打下来,若是大获全胜,那么自己识破汪直诈降,抢先擒拿贼首,断绝贼人内外勾结之阴谋,那可就真立了大功,成了大名。
至于说打败了呢?用兵之事,责任也要担到严鸿、胡宗宪头上,自己一个巡按御史,怕个毛啊?而且严鸿既然都说了他要贪墨军饷,真要打了败仗,自己再把脸一翻,揪住这件事,落严家的面子。到那时,连破双案,清流之中,自己的一把交椅是跑不掉的。
想到此,王本固嘴角更带了几分笑意,赞道:“严玺卿既有此大计,必能旗开得胜。”
严鸿道:“然则此事却要和王直指打个商量。我欲与王直指联名上藏祸心,诈称投降的荒谬之处,请将汪直处斩于闹市,更发粮饷、兵马,痛剿倭寇。这样一来,天家知我此奏,也就不会计较我前番主张招安之事了。”
王直指听严鸿这话,是要和自己联名上奏,以撇清先前给倭寇说话的麻烦,当下更是求之不得。这奏折一上,严鸿也就算是表明了立场,不怕他在从中作梗。他当即哈哈笑道:“玺卿此言大善。如此我俩就联名上本京师,请斩汪直。”
严鸿又道:“还有一事。胡大帅身为浙、直总督,奏折上最好也有他附署,分量才足啊。”
王本固闻听,眉头一皱道:“胡梅林为人怯懦,不敢与倭寇交战,一心招安汪直,他怎会同意附署?严公子莫非是在戏耍于我?”
严鸿笑道:“非也。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那胡大帅确实为人怯懦,当日一心求和,我也是听了他一番言辞,才在天家面前定计招安汪直。只是如今情势变化,盐商、茶商、机户、士子、缙绅都一心求战,胡大帅其实也是焦头烂额,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浙江官场上的诸公一心为国讨贼,我严鸿岂能看他胡大帅一个人和全官场的人作对?我来之前探他的口风,其实已经踌躇首尾,不知当杀当放。今日王公与我严某达成一致,胡大帅又何必逆势而为?只是他身为浙直总督,面子总还是要的,不如今晚咱就设下一席酒宴,我做个中人,为你二家解斗,从此咱们三人携手共破倭贼,王直指意下如何?”
王本固听对方这么解释,觉得也有道理。易地而处,自己也肯定顶不住这么大的地方压力一意孤行。更何况自己又得到消息,说倭寇以招安为名,行寇掠之实,即将兵犯东南。这兵锋一开,再加上严鸿站到自己一边,这胡宗宪有几个胆子,还敢继续帮汪直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