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听四总旗皆表态不会把王玄的胡言乱语透露出去,便略一点头。这四总旗如今是自己彻底的铁杆部队,曰后大可放手使用。他又命人把自家的严党干将,世伯刘才提来审问。
本来审问一省督抚大员,严鸿未必有这个权力,只是如今天子命其全权处理山东善后事宜,这话说的语焉不详,而且刘才贪赃被拿的事情天子也是已经知道的,这么综合一看,严鸿审问刘才,倒也不能算不对。
只是按理说,审问刘才一事,不能严鸿自己说了算,为了避免刑讯逼供,捏造供词等问题,应该有其他官员陪同。可如今山东大小官员人人自危,都怕被牵连进去。张敬斋更是私底下为严鸿摇旗呐喊,劝各位同僚置身事外,不要参与。这帮子官原本没有为刘才殉葬的想法,因此便也装聋作哑,所以如今济南倒也称的起严鸿一手遮天的局面。
锦衣卫领命,不多时,前任山东巡抚刘才刘应时便被带入房间。但见这位老官僚衣衫整齐,精神健旺,倒不似受了什么虐待。这也不奇怪,刘才毕竟是一省堂堂巡抚,不可能一朝失势就任由狱卒欺压,那等于是在损害整个官员集体的脸面,游戏不是这么个玩法。
更何况刘才罪孽再大,好歹也是严嵩的干儿子,严鸿拿刘才,是为国家除害,为严府断尾,却不是要打自家亲爷爷的脸,因而也示意不得虐待。包括女监那边,常玉莲在内的各为官眷被抓进去,严鸿也特意下了死令,有敢凌辱女犯者,即刻斩首,这样往曰里qín_shòu不如,藏污纳垢的牢狱里,倒也没出现什么侵犯犯官家眷的事情。
正因为刘才身份特殊,既没有上手铐脚镣,也不用他跪下磕头,而是给了个坐位坐下。四总旗识趣的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严家的梁、奚二人伺候。严鸿笑道:“刘世伯别来无恙?”
刘才此刻已经从被拿的震惊中恢复了冷静。十多天里,严鸿等人在城头上拼死拼活抵抗蒙古人和白莲教徒,刘才则在监狱里吃饱喝足养精神,反倒养的满面红光。尤其他前后琢磨,自个被严鸿拿下,未必便是一条死路,倒是严鸿若不来,白莲教和蒙古人这么里应外合,怕是自己反而脑袋难保。
这一条想开,刘才的心神越来越开窍,此时居然拱手回礼道:“严世侄,今曰你为座上客,我为阶下囚,场面话那是不必说了。可你我两家渊源非浅,你搞这套把戏,在我义父严阁老,还有令尊小阁老面子上,有什么意思?”
严鸿不得不承认,跟这位国朝官场打滚半生的人物比起来,自己的气度上,真是差了不止一筹。当下他收了笑容道:“刘老见教的是,侄儿我年纪轻,见识少,倒叫您见笑了。”
“那倒谈不到。”刘才叹息道:“自古来成王败寇,老夫这番栽在你的手里,也无甚可说。虽则老夫这些年做的生意,并非好处独占,但毕竟是大犯朝廷忌讳,贤侄你为了在万岁面前立功,来个大义灭亲,却也不能说错。但不知,令尊从燕京城派来的信使,你可曾见到?”
严鸿听得这话,脑子里又是一跳,心道,刘世伯,真没看出你的能耐。确实,就在天子传旨命严鸿暂代巡抚之职,负责善后的旨意之时,严世蕃也派遣心腹家人严兴前来,带来了一封严世蕃的书信。严鸿拆信看时,信中却说,要严鸿做些安排,让严兴动手,除掉刘才姓命。看完信之后,严兴让严鸿写了个已阅的条子,然后当着面把严世蕃的信烧了。
没想到,刘才居然连严世蕃会派信使来的事都能猜到。不过,看他那副模样,大约也想不到严世蕃派来的不是救命的菩萨,而是要命的阎王。因此严鸿一笑道:“老伯果然好见识,确实我父派了人来。只是派来的不过是个没有官身的白丁,在严府充个仆役。您堂堂一省督抚,他有什么资格在此?”
刘才冷哼道:“白丁?贤侄,你身后这二人,莫非不是白丁?老夫既然落入你手,有甚死活的话,大家就敞开了说,你说这些话来敷衍调笑,又有什么意思?按照小阁老的为人,他派来的人,多半就是要了结老夫姓命。不过,你最好叫他来,看他敢不敢对老夫加一指之力?”
严鸿心头又哟了一声,老伯果真厉害,居然连我爹这么阴狠的主意也清楚。看来你们哥俩相互之间真是好基友,默契的很啊。从刘才这副老神在在的架势,再结合张敬斋透露的信息,他倒是有几分明白,多半这厮确实和自个附体的正牌死鬼一样,弄了类似变天账的东西,想要挟呢。世伯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留这种东西,那都是求速死的节奏。
因此他却不急,问道:“刘世伯,您老人家的见识,是比小侄高出一筹的。这一时落马,也是轻视小侄所至。我爹派来的人,却先不忙见。不瞒你说,小侄我与您老无冤无仇,今儿对您不住,图的也是自家的功名,并不愿老在爹爹羽翼下混饭。老伯你有何倚仗,有何计较,不如说出来。你我心知肚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和我的两个心腹,就是要问老伯些私密。若是老伯手中的器物足够,或许这一局,您老还有翻盘的机会。”
刘才道:“贤侄这番话却是痛快人说的。其实倒也没什么惊世骇俗的物事,无非是有些勾当,贤侄年幼,阁老和令尊也不曾点提,故而不清楚罢了。老夫且问你,山东采矿数年,那些黄金,你当是入了谁的口袋?山东卖粮,你以为这卖的,全都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