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行辕,熊熊火光下,沈羽也是满心满眼的怒火。本来预想中的翁中捉鳖,却生生搞成了打草惊蛇。他此时面色铁青,双目扫视,那些与他一起杀进行辕的军兵,各个只觉得浑身发冷,竟不敢与之对视。
沈羽自幼出身贫寒,虽然根骨过人,学武刻苦,但并无出头之日。好不容易凭借一身本事入了兵营,结果到处受人排挤,也造就了他的孤僻性格。后来偶有小过,竟被主官借题发挥,险些活活打死。多亏是白莲教中人出钱买通主官,才让他死中得活。又为他延请名医治疗伤患,更为他疏通关节上下打点,让他的官职一路飙升,连那当初处处针对他的主官,都被他踩在脚下。
也正通过此事,让沈羽彻底对大明官场失去了信心。自己武功高强,作战骁勇,但这又有什么用?带给自己的只是黑锅,排挤,以及上司的陷害等等。当官的只认银子不认本事,当兵的也分不清什么叫好坏,什么叫是非。惟有无生老母,惟有白莲圣教,才能救世救民!
他这人本就性情偏激,屡次刺激下,更是产生了这种扭曲想法,因此一门心思为白莲教出力。在刘才麾下数年,累官到参将,投桃报李,这巡抚标营之中,也被他安插了近千白莲教徒,把个山东省第一号精兵,生生练/成了邪教的潜伏敢死队。如今,就是用这敢死队的时候了!
“尔等听着,如今我等杀了钦差随员,烧了钦差行辕。再没了退路。在你们面前是两条路。一。跟着我沈某,举起义旗,推翻朱明伪朝,重立白莲乾坤,他日不失公侯之位。二,就是跑,从此天涯海角,四方亡命。任随一个县令,都能将你们绳捆索绑,斩首杖毙。你们可有人选第二条路?”
虽然嘴里说着是两条路,但是那语气与表情分明是在说,谁选第二条路,就等着一刀两断!还有谁白痴到会出来说选二?当下有几个白莲教的军官拔出兵刃,边挥刀边喊道:“无生老母在上,如今红阳劫尽,白莲降生!去岁地龙翻身,亡人无数。伪朝自顾不暇。狗官盘剥百姓,使我山东之民不得活。大家随沈大哥反了这朝廷,博他个荣华富贵!”
一众白莲教徒也随着高喊。白莲教于山东根基极深,纵然不少人未曾入教,对这些口号也十分熟悉。即使那些没加入白莲教的,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头脑发热,不少人跟着也高呼口号来。
沈羽见士气如虹,点头道:“做的好,不愧是沈某带出来的兵。如今众家弟兄就与我追上去,杀光钦差和他的人,拿他们的人头,祭我们的大旗。若是刘军门他们肯跟咱们共襄义举,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肯,那也只好对不住他们了。我再交个底,如今城内燕同知也是咱的人,他已经占领武库。城内灾民中不乏青壮,一加武装即可为军,扫荡山东夺取江山,易如反掌!”
常知孝更是在一旁煽动道:“钦差仪仗都是样子货,没什么能战之兵。何况他不过二三百人,哪里敌得过咱这里一二千标营!只要赶上去,一顿砍瓜切菜,最便当不过。他身边美貌女子无数,只要拿住,大小将佐,人人有妻!”
沈羽久在军中,倒也清楚,决定胜负的一是看谁实力强大,二是看谁能抓住机会。到现在自己这方面固然出现了不少纰漏,但是严鸿一方,出的问题也不少。而要比实力来说,自己超过严鸿数倍。尤其最重要的是严鸿如今孤立无援,锦衣卫虽然武功略强,可不善于军阵撕杀。只要追上去,他还是有信心将这支人马消灭,将严鸿斩成肉泥。
当即,沈羽长刀一挥,一千八百标营士兵刀枪并举,沿着钦差队伍逃走的方向,紧紧追赶而去。
当即在济南城中,展开了一场追袭。双方队伍的人数都不少,谁也做不到隐匿行踪。严鸿倒也不是没想过化整为零,或者声东击西,自个乘机逃走。只是这大晚上的,街上一个人没有,各家各户也都吓得紧闭门窗,分开走起不到多大作用。更别说城内到底有多少白莲教徒,自己也不清楚,分开走反而容易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倒不如聚在一处,战斗力多少能增强一些。
身后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严鸿第一次开始觉得,这济南城有些大的不像话。撒丫子跑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跑不到城边?可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轰天巨响,远远的火光冲天,却不知发生了什么。而且耳中渐渐传来锣鼓喧闹之声,似乎整个济南都已经陷入一种莫名的躁动之内。
“大公子,看那方向,好象是城门那边的动静。”梁如飞看着冒火的方向,对严鸿说道。严鸿自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出了这么大的响动,但他知道一点,这多半不是好事。他开始有点后悔了,应该在白天时,就把城外的兵马调动进城才对。当时只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如此,如今却导致自己手中无兵可用。要知道,手头有二百人马和四百人马,这俩可差了一倍呢。
他看了看跑在身后的孙月蓉,小声对梁如飞道:“梁先生,一会若真是叛军追上来,还请梁先生把孙氏带走。她不听话,你就打晕她。总不能真让她陪我一起死在这乱局之中。何况我是严府长孙,对方拿住我还能勒索钱粮,未必会下死手。孙氏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只是死路一条。”
梁如飞摇头道:“这个怕是不成。梁某若是自己施展轻功,如今倒是能跑出城去。可带上如夫人这一百来斤,却是施展不开,跑的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