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霆倒是对这位爷的作风很习惯了,赶紧点头道:“海老大人教训的是。别处的倒卖军械姑且不说,今日在钦差行辕外,数万人聚集,其中混杂的白莲教匪,实不知多少。若是所有的教徒都有军械,那这流出的兵器可就不是一件两件。这么大规模采买军械,小人实在是担心……”
海瑞与严鸿对望一眼,彼此从对方目光中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若真是大规模的购买制式兵器,那多半是要意图谋逆。自来大灾起时,最怕的就是有人从中煽风点火,制造叛乱。尤其山东民风尚武,灾民又多,更有人从中造势。而济南的官府官兵,能容此事发生,到底这其中有多少猫腻,也难判断。如今的济南局势,也实在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
“妈啊!”这两人正在墙根下思考局势,来的路上却有人喊了一声。原来却是这次钦差队伍中的第三号人物,张诚张公公。
本来,今早上张诚听说外面灾民**,吓的便一头钻到床底下,死活不敢出来。等到听说民变已平,这才渐渐有了底气,寻思自己也是个钦差副使,议事怎能少的了自己?等他把衣服穿戴好出来,严鸿和海瑞却已经带领队伍上街查抢米的去了。张公公觉得没趣,又不敢单身出门追他们,只得自己在行辕里转了一圈,拍拍贺大勇的肩头,和刘连说几句鼓励的话,然后回自己房间去呆坐。
等到听说钦差回来了,张诚便屁颠屁颠自顾来寻严鸿、海瑞。不想刚接近墙根,正好听到王霆说了这军械的事。宫中太监所经历的凶险,却是比普通人要多出许多,对于危险更是敏感。一听说有人采买军械,再加上流民聚集,他第一个便想到了有人要聚众谋反。
想自己本是出来发财的,哪知道竟然赶上谋反的事?百姓们自来就是有仇富心理,自己一路上跟着严鸿的**后面发财,收程仪收的不亦乐乎。如今真要是有人谋反,必然饶不了自己。张公公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妈啊一声,人却吓的跌坐在地。
海瑞一见,不由一拂袍袖,唾道:“无胆阉人!”严鸿看张诚如此恐惧,反倒露出一丝笑容。他快步上前搀起张诚道:“张公公请起,仔细地上凉。”
等把他给搀到墩子上,张诚才哭丧着脸道:“我说两位,小的只是出来发财弄点钱使,可犯不上把脑袋混进去。请二位发发慈悲,让小的先回京师,我定感念二位大恩大德。”
海瑞怒道:“岂有此理!你身为钦差副使,公务未毕,私自回京,难道活腻了不成?”
严鸿也劝解道:“是啊,张公公,你想想,咱身上可担着皇差。如今差事没办,您要是脚底抹油,万岁那边,可该如何交代?”
张诚听对方说的有理,也知是这么个情形。自己这么走,在皇帝那必然交代不下去,可这不走,一想起灾民们打破城池,杀进行辕的情景,不由寒毛都倒立起来。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客套了,拉着严鸿的袖子道:“我说严大少,小的一路上,可没少帮您的忙。求您帮我想个办法。听说您跟衍圣公有亲戚,不如让我去那躲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