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阶特意提名,任命海瑞为钦差副使一同前往济南主持赈济事。严嵩虽然担心这厮和严鸿是否合得来,严世蕃倒放心得很,安慰老爹说,鸿儿反正只是去娶小老婆的,这些事就让海瑞担着,出了问题也是他的。于是严嵩也就释然。至于吕三辅,当然更无异议。
正副钦差都有了,还差一个皇宫代表——中官。这倒是好办得很。恰好宫中大珰司礼监秉笔张宏门下,有个年轻的小太监张诚,年纪虽轻,但好读古书,识文断字,便由他随同前往。
这两位钦差,一位是五品锦衣武官,一位是区区从七品给事中,平均起来连六品都不到。外加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小太监,偏偏还担着纠察山东官员的职责。这份诡异到极点的邸报发下去,足够让山东官场的大小官员们纠结了。
严鸿在家中也是时刻不闲。他第一天跪领了圣旨,还未等到第二天陛辞,便来了无数请客的帖子。无非是京中一众勋贵子弟,纷纷下帖子请严鸿赴宴饮酒,这个面子无论如何不能不给,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与国同休的人物。宴请的地方,自然不好在严府的酒楼,不然算谁的东道?于是选在了朝阳门顶有名的双福大酒楼。
到了地方,只见定国公家的公子徐文璧、成国公家的朱时泰,以及英国公、安远侯、丰城侯、襄城伯等众多世袭公侯的子弟,济济一堂,如众星捧月一般,把严鸿让到了当中。
说来这几家的目的只有三个字,套近乎。虽然嘉靖皇爷说的凶狠,走漏消息就把小太监全部打死,可这这勋贵哪家不在宫中安排有眼线?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自然要有消息回报。
天子秘密召见严鸿,对其所陈开海事大感兴趣,且严鸿说出开海后以船引代替盐引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由得这帮勋贵不关心。毕竟土木之变后,勋贵们在朝堂上没了位置,也就剩下了捞钱的心思。
尽管就现状来说,禁海派占据上风,江南豪强依靠走私贸易大发其财,朝中衮衮诸公也都利益均沾。但瞧这风头,世道要变了。不管开海贸易对于部分群体的利益是不是沉重打击,只要真的开海了,那这个过程中,就必然包含着白花花的银子,谁能放过?国朝权贵,素来是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这禁海的贿赂必须收,开海的利益也不能扔啊!
虽然说一时间不能马上开海,但勋贵们谁看不出来,这就是块肥肉?要是等它出了锅再捞,就连渣滓都未必抢的着,只能趁着现在,赶紧下手。这帮爷们自然不会自己去出海贸易,与风浪搏斗,等船引到手,倒手或卖或租,不就是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落,这好事去哪找?
而看这风头,日后处理开海事的多半就是严鸿。天子能秘密召见他,这份恩宠,国朝近十数年来,并无一人享受过,又有严阁老为其后援,此子日后成就还能小了?趁着现在烧冷灶,比日后再锦上添花,可有用的多。
不少勋贵甚至扼腕叹息,这家伙怎么就偏生成亲那么早?否则把自家女儿嫁过去,这份关系不就钉牢了?也有些心眼多的,对脸面看的不重的,已经打起自家庶出或远支女眷的主意,哪怕是去做个小,这也是个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