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來吧,”范巡抚道。
片刻,一个青衣小帽打扮之人就走进了书房,恭敬地行礼:“拜见范大人,”
“是你,张铁头,”范良臣大为惊讶,以前张铁头是跟着元封贩马的,他在茶马司位子上的时候就认识,沒想到今日竟然得见,难不成他也归顺了西凉。
“正是小人,这里有一封信,请大人亲启,”张铁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來呈给范良臣。
范良臣一目十行的看完,双手颤抖道:“当真,”
张铁头点头:“句句是实,”
范良臣长出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半晌才道:“我那兄弟一片苦心,到现在还想着我,啥也不说了,一切照办就是,不过我这个巡抚是个空架子,早被他们架空了,手上也沒有可用的人,”
张铁头道:“范大人不用操心,我带了些人过來,可供驱使,”
“如此最好,赶紧把他们招來吧,”
……
后半夜的时候,一支百十人的队伍在巡抚衙门内组建完毕,名义上是范巡抚的标兵卫队,实际上成员全部來自于西凉大元帅府军马统计司外勤队。
军马统计司是大元帅府下面一个谍报组织,和户部转运司不同的是,他们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转运司不搞暗杀,只弄情报,干湿分开是元封的授意,这样才能保证情报系统的高效与安全,间谍和杀手分开,各司其职。
整个甘肃省都被户部转运司和军马统计司给渗透了,兰州城有多少兵,多少粮,他们比范良臣知道的还细,若想打下兰州城,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元封不想那么做,一來他不想毁了范良臣的前程,二來他还要留着兰州做诱饵,围城打援。
兰州城防力量太弱小了,为了巩固他们防守的决心,元封特地派张铁头进去送信,张铁头在长安惹了祸,尉迟家是呆不下去了,只能在户部转运司做个头目,负责情报口的工作。
范良臣手上有了嫡系兵马,连夜召开会议,派人把兰州城内文武官员都给提了來,兵临城下之际,大伙都沒睡好,一个个早想好了退路,都是本乡本土的人,房子田产家业都在这里,跑是不可能了,不如趁早把范良臣拿了献出去,举城投降的好,哪知道范良臣下手比他们还快一步。
巡抚衙门正堂上牛油大蜡通明,膀大腰圆的官兵扶着刀柄站立两旁,分明都是些生面孔,再看那位范巡抚,哪还有半点白天的颓唐之色,身穿官服腰悬宝剑,意气风发,满面红光。
“诸位,本官召集你们來,是要商讨兰州城防事宜,皇恩浩荡,我等无以为报,唯有以死殉国而已,凉州能抵得住突厥大军,我们也能挡得住西凉大军,”
众人一听就慌了,这位爷是失心疯了吧,凉州和兰州能相提并论么,你老人家想死,别拉着我们陪绑啊,顿时有位官员出班说道:“万万不可,兰州城小兵弱,此举百姓跟着遭殃可就惨了,”
说话之人是甘肃布政使,品级只比范良臣低了一点,本來柳松坡提升总督以后,最被看好升任巡抚的是他,哪知道半路杀出个范良臣,把他梦寐以求的巡抚位子抢了去,从此他对范良臣恨之入骨,暗地里号召下面官吏拒不配合巡抚的一切指令,他是本地人,从县丞一步步爬上來的,号召力很强,范良臣根本斗不过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布政使发话,下面人也都跟着说话,总之是反对范巡抚的一切决定,范良臣冷眼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叫嚣,等该跳出來的人差不多都跳出來了,才一拍惊堂木:“够了,”
众人一愣。
“朝廷养了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用的,危难之际不想着报国反想着投降,留你们何用,來人啊,把这几个拿了,摘了乌纱打入天牢,”
两旁兵弁一拥而上,将范良臣指的七八个官员按倒绑了起來,大家全呆了,范良臣啥时候变得如此铁腕了。
布政使狂叫:“范大人,下官是皇上封的,你无权办我,”
范良臣冷笑:“你都要叛国了我如何不能拿你,哼,少了你们,本官一样能守住兰州,给我押了下去,”
几个人被押了下去,范良臣迅速指派了几个平时还算乖巧的官员补充了空缺,然后道:“诸位,随本官一起登城防守,只要本官在,断不让西凉兵踏入兰州半步,”
说罢,他率先大步去了,月光下,范巡抚一脸的大义凛然,令人不禁想起张巡、文天祥等留名青史的英烈。
他们何尝知道,范良臣自信满满不是沒來由的,人家西凉军压根就沒准备进兰州,把这一个天大的功劳拱手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