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金也面向不同方向的夜行听罢,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眯眼望了望。
他们驻扎的地方是一个山头,紧挨一片稀疏的树林。这个地方不仅隐蔽,而且易守难攻。虽按理说,这一路上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还是时刻保持着警惕。那一众人,正是向着那林中去的。
“采野菜。”夜行答道。
“我也要去。”金也突然来了兴趣。
夜行诧异地看着她。她的脸上,突然毫无前兆地绽放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这是一个突然被凡间事吸引了的小仙女的笑容。
夜行愣了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事感兴趣。
“行。”夜行只是想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扭头冲着破风与长倏,“我带她去采些野菜,一会儿就回来。”
破风与长倏也愣了一下。
“我也去。”破风忽然非常豪迈地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夜行微微一笑:“那我们三人便一同吧。”
神经大条的破风完全没有察觉什么,点点头。
“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你这不是棒打鸳鸯吗?”长倏在破风身后嗔怪。
破风虽然又不明白“棒打鸳鸯”,但是他明白长倏是在怪他跟着夜行和那个胡然国的女子。他扭头没好气地对长倏道:“你懂什么!你刚才没看见么,那妖精冲夜行一笑,堂堂大将军竟然就去要采野菜了。他俩单独在一起,你就不怕这女人对他做什么?我放心不下,我得跟着。”
“嗯……”长倏听罢,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些话倒是句句在理,无可反驳。
于是破风随二人走进树林。
“放心吧,我在这里看着,架锅烧水等你们回来。”长倏冲他们背影道。
长倏虽然出身是相国之子颇为金贵,也从小舞文弄墨没有那么强健的体魄,但随夜行做事,就自然地随他长年在外征战打仗。在外打仗条件艰苦,没有什么随从伺候,他就学会亲力亲为许多事。
长倏正坐在一团干草上,把一节草叶含在嘴里,歪着脑袋看着架好的锅,等待锅中水沸。
他在想着破风方才说的话,是有些道理。他本来觉得这个少女亡国无处可归,模样可怜又人畜无害,而且不得不承认,她容貌惊为天人让人不自觉对她有些偏心,却忘了他们与她不过才同行半日,不应该放松警惕。还是破风对女人毫无感觉,也将他点破了一些。估计在破风他眼里,天下女人都长一个样。而夜行却因为那个女子的出现,行事上确实改变了许多。譬如……去采野菜。
*
天已经黑透了,纯净而深邃。仰头看,透过稀稀疏疏横斜的枝条,可以看见漫天细碎的雪花旋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纷纷扬扬地下。还好雪并不大,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了水珠消失不见,不妨碍寻找藏身的山肴野蔌。
夜行走在最前面,微微弓着身子很认真地在寻找可以食用的野菜和蘑菇。金也不知道怎么做,就巴巴地跟着他,觉得周围什么都稀奇。破风则小心翼翼地与二人隔了一段距离,不想离那个“妖精”太近,怕自己也被迷惑,或是中了什么奸邪术法。
金也穿着暗红色的小靴子,身上一直穿着胡然国女子们都会穿的暗彩色裙子。胡然国的衣服衣料比起夜行身上的有些粗糙,但很厚实。她看着不断弯下腰去、不断把采到野菜或者蘑菇递给她的夜行,有些困惑。他穿的有些单薄,他不冷吗?他怎么这么厉害?他是怎么看到这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的?
金也四处打量,也希望能发现些什么,不然真是显得自己太笨了,一直都没什么事情做,只会接过夜行的东西往竹筐里放。
就好像是,上天忽然听到了金也她内心深处的呼唤一般。忽然,在一棵老树旁,一堆枯枝败叶中,她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条蛇!
对,没错。一条蛇。
但是那条蛇一动也不动,兴许是在沉睡。它没有家吗?还是死了?金也蹑手蹑脚靠过去,夜行正递给她几只小蘑菇她都没有搭理。
蛇露在外面一节黏腻的身子,光线昏暗中看不清颜色,大概是青灰。一片片鳞片在淡淡的月光中反射出白色的光,像一面面没有擦光亮的小镜子。
“夜行,蛇。”金也一边骄傲地说,一边轻轻地靠过去。二话不说,她一把握住蛇的身子把蛇拽了起来。
夜行递了半天东西没人接,正在纳闷,听见金也说的话才转过身子。一句“那你离远一点”硬生生梗在喉咙里,他看着面前将手里的蛇伸过来的金也目瞪口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那并不是一条死蛇,被抓起来后瞬间进入警惕状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它的面前就是夜行,是金也正将它举到夜行面前给他看的。它慢慢抬起三角形的脑袋来,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与夜行对视,信子吐进吐出发出“嘶嘶”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友好。
夜行强作镇定,面色却有些苍白。虽然他不害怕,但是眼前这蛇可能会威胁性命啊……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该怎么告诉金也让她赶紧把这个危险的东西拿开?
不远处,一直警惕的破风察觉到了异样,两三步便冲了过来:“怎么了?”这个西域的女子果然有鬼。
金也背对着冲来的破风,于是破风看不见她手里的蛇。破风只是看见夜行面色非常难看,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