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同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万物凋零的景象,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心里已经想通了。再怎么有嫌隙,再怎么心生不满,可到底是亲母子啊,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总要到这样关键的时候,才知道谁心里最在乎的是谁。叶峥选择了太后,自然对自己的态度就冷下来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理解归理解,要她体谅,抱歉,她做不到。甚至现在只要想到当时叶峥那种眼神,她都会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寒意。
这大冷天的,苏云同也不愿意自己找虐,索性就不想了。叶峥虽然不让她到处走,好在别的方面并没有什么苛刻,所以她的生活,还像是个皇后。——只要她不想着走出坤华宫。
因为闲极无聊,索性就让人送来了不少的书,看着倒是可以勉强打发时间。不过愁人的是,这里的书是繁体字的,而且竖排,她总是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连蒙带猜的,才能够读懂。
后来苏云同突发奇想,索性让人送来纸笔,自己把这些字从翻译字翻译成简体字,竖排变横排。虽然说这样很麻烦,而且未必都是正确的,不过……反正也是无聊打发时间嘛。
不过古代人的书,大部分都是诗词,散文游记,然后就是那些时论策论一类的,别说是话本是能解闷的杂记,也并不多。这主要是从消费群体来考虑的。
毕竟这个时候,认字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那些读书需要科考,需要跟同学的士子们交流的人。而且因为印刷和纸张成本等等原因,和文字相关的东西,都卖的非常贵,书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那些会掏钱来买书的,除了那种钱多的发慌的,就是带着功利心的人。他们需要的,当然也只是那些能够帮助他们的诗文策论,在跟别人交游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知。至于话本是下里巴人的东西,可是识字的普通人那么少,谁来写?写出来了谁来买?
所以现在流行的艺术形式不是是戏曲。可是苏云同正在关禁闭,怎么可能请人来唱大戏?更不用说,她也不怎么喜欢那些咿咿呀呀的曲子。——欣赏倒是也勉强,用来解闷,只怕会越听越烦躁。
更让她崩溃的是,这些诗文里面的生僻字非常多,有些基本全篇都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个半文盲,最后只能放弃这种抄书活动。闲极无聊,就提笔将自己还记得的那些诗词句子抄录下来。只可惜大部分都记不全,只能记得几句流传甚广,尤其是诗词填空经常考的经典名句,让人十分忧伤。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这些诗文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苏云同头也不回的道,“午膳再等会儿吧,没胃口。”
“没胃口?朕看皇后倒是悠闲得很。”来人却没有退出去,一直走到她身边,看到她在做什么之后,才冷冷开口。
苏云同吓了一大跳,“皇上……您怎么来了?”
叶峥咬牙,“朕若是不来,还不知道,朕的皇后做错了事情之后,居然不知悔改,如此悠闲自得呢!皇后,朕当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他伸手抓起桌上的纸在苏云同眼前扬了扬,“难道朕的母后病了,你就当真如此漠不关心,根本没想过要去问一句吗?你甚至在这里自娱自乐起来了。难道朕罚你不许出门,你就一点都领会不出朕的心意吗?!”
苏云同抿着唇,静静的听着叶峥的指责。在叶峥过来之前,她就知道叶峥迟早会来的。当时她还以为,到时候自己会跟叶峥大吵一架。这种事情也平常嘛,小两口为了婆婆的事情争吵,再正常不过了。她很理解,真的。
可她没想到叶峥会这么直接。这一番话字字如针扎在她的心上。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想、也不必再说什么了。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叶峥心里已经有了既定的印象,已经有了结论,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争论的呢?徒惹满心闲气罢了。所以她低着头,听着叶峥的指着,努力将这些话摒除在自己的耳朵外面,不往心里去。
可是耳朵长在那里,这些话自己要往里面钻,怎么是她能拦得住的呢?所以她也不免在心里暗暗的反驳了几句。
诸如“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事,虽然让太后昏倒的确很糟糕。”“我也想去问候太后,但你根本不想让我靠近,现在更不让我出门,我也不知道该去问谁。”“你的心意是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在嫌弃我。既然如此,我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去惹你烦心就是。你何必过来自找没趣呢?”
胳膊猛然被人抓住,打断了她心中的腹诽。苏云同被迫抬起头来,正对上叶峥有些发红的眼睛,“朕说了那么多,你难道是哑巴,还是装作没听到?又或者,你觉得自己没错?”
“我没错。”苏云同毫不犹豫的接上去,“我说的话全都有理有据,哪一句说错了呢?”
叶峥默然。哪一句都没错,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刺激得太后居然会晕倒。这已经是最大的错误了。因为这是不孝!可是看着苏云同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叶峥也懒得再跟她争论,哼了一声,气咻咻的走了。
其实他之所以会如此生气,是因为张龄告诉他,皇后要了不少纸笔,想必是在给太后抄经书祈福。叶峥听到张龄这么说,心里也觉得皇后应该不是故意的,既然她愿意认错,他也肯给她个台阶下来。所以立刻就亲自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满桌子的诗词歌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