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车骑将军曹操奉天子令,率大军讨伐宛城张绣。
对于迁都后的第一场仗,曹操明白,只有他赢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大胜,才能让天下诸侯,真正承认许都这个朝廷。所以他尽可能的准备足够周到细致,诸将皆在,兵精粮足,唯一可惜的就是,荀攸这次并没有随军而行。许都刚刚新建,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荀攸便主动提出来留在尚书台先帮荀分担些政务。
不过,虽然人马浩浩荡荡,但真论起来,所有人包括曹操其实对宛城也不过是谨慎的重视一下,真面对张绣那么点西凉旧部,大家都很有信心。所以曹操很痛快的许了荀攸的请求,军师中就带着郭嘉便离了许都。
“子修呢?”策马领军在前的曹操望望身侧,不见他长子曹昂的身影,便问跟随身后的护卫典韦道。
“大公子跟在队伍后面。”典韦答道。
曹操依言回头看去,果然曹昂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旁边是慢悠悠驾着马的郭嘉。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有说有笑的,好在是跟在最后,才没折损这本该威严前行的军队阵势。
“主公,俺去把大公子叫过来。”
“等等,典韦。”曹操伸手拦住要架马回去的典韦,望向曹昂和郭嘉两人的双目中隐隐有几丝欣慰之色。
“子修也大了,让奉孝教着他点。”
典韦并不懂曹操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无条件执行曹操的命令。而再回过头心情大好的曹操一蹬马,便是要纵马向前。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或许这匹跟了曹操多年的宝马实在是没有承受的住曹操这满怀喜悦的一脚,一蹬蹄子就猛地向前冲去。身后的护卫皆是大惊,蜂拥而上要护卫,曹操一面连忙大喊着“都别动”,一面狠命拉着这头发疯了的野马的缰绳。好在曹操马术精湛,在折腾了许久,踩坏了许多麦苗后,马终于平静下来,恢复了控制。曹操再一转马头,沿着被踩倒的麦苗所开的道路,和马一起重新回到了队伍前方。
然而,众人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好转。
就在不久之前,曹操刚刚下了军令,任何踩踏麦田者,死!
可是,曹操并非一般的士卒,而是三军之主帅,如今大军刚刚出发,怎能就让主将自裁。但曹操若不自裁,那就是亲自视军令为无物,将来又何以治军。
这进退两难之时,却见曹操下马,拔了腰间长剑隔于脖颈上朗声道:“军令如山,孤也不例外,自当自刎以从军令!”
“孟德!快住手!”夏侯谝桓龀辶松侠矗莺堇〔懿僦唇5氖郑澳闶且痪魉В圆糜诖耍愣缘闷鹑柯穑
“是啊!主公快住手!”
“莫再多言!若是孤公然蔑视军令,才是对不起将士们!”
正和曹昂聊着《五蠹》的郭嘉见队伍停了下来,又见前面似乎是在吵闹着什么,心中疑惑,便寻了个士兵向前询问,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大公子,军师,快去劝劝主公吧!”
郭嘉眼睛闪了闪,不急反笑,凑到听了这事沉不住气紧张起来的曹昂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曹昂听的一愣,眼中带些许怀疑之色。
“去吧大公子,不会有问题的。”
郭嘉的自信也感染了曹昂,他立刻快马来到队伍最前方。此刻,曹操还正拿着剑要自刎,可身旁围着一群武将拦着他,更有夏侯糇プ潘氖帧aa坎┺闹拢饨c髅饕烟暇北撸次蘼廴绾我哺畈幌氯ァ
“父将且慢!”曹昂翻身下马,跪在曹操面前,“且听昂一言。自古有言,‘法不加于尊者’。父将此刻不仅是一人,更是这三军的统帅,是朝廷的司空、车骑将军,身负为君讨贼平定天下的重任。若是此刻父将就此自裁,岂不是置圣上,置三军将士,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望父将三思啊!”
这一席话说的是慷慨激昂,大义凌然,曹操亦是听的愣住,又是若有所思。半响后,他重重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
“的确,子修所言有理,是孤考虑不周,差点就成了天下的罪人。”
说着,他却又拿起剑,刚定下心的众人见了吓得赶忙又要去拦,却见曹操并没有再将剑贴于脖上,而是一转剑刃,割下一缕发丝。
“孤身负圣上所托,不敢自裁罪于天下。今日,且割发代首,以告军令。来人,将此发挂于城门之上,以示众人!”
见曹操终于不再要自裁放下心的众人还有什么不肯答应的。虽然这于他们而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发就已是大刑,但那也比曹□□了的好。立刻有人上前应声接过发丝,曹操这才收回剑,上前扶起还跪在他面前的曹昂,然而翻身上马,率领大军继续前进。
曹昂亦是翻身上马,却仍旧没有跟随于曹操身侧,而是又回到了军队的最后。那里,郭嘉正悠闲的欣赏着这无边的旷野,转回头时正见曹昂回来了,便微笑问道:
“可是懂了?”
“懂了,多谢先生教导。”
曹昂刚刚及冠,还不过是个年轻人,但此刻回答时,脸上却透露着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沉稳和了然。见此,郭嘉唇角上挑的愈发厉害。
有这么个聪慧的长子,真是曹操之大幸。
大军压境,驻扎于在水,兵临宛城之下。
摩拳擦掌正打算大展出手建功立业的众将待营寨刚建好,便喊着要去叫阵攻城。结果,张绣的举动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竟在双方未损一卒,未交一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