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邪山的风都是黑色的,常年累月的吹。这一夜,似乎是把尉尚吹老了。他胡子露尖了,脸上有皱纹了,但精神抖擞,仍是一个一二十岁的小伙子。
尉尚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遮住口鼻。这风吹久了,就会把岩石浸蚀,岩石蚀掉的部分就变了这满天的灰尘。尉尚整个身体紧贴着峭壁,缓慢向前移动。寒风的长舌头不停地舔着尉尚的脸,舔着他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他脸上布满风霜的样子,俨然是一个大尉国内最低层,最普通的乡野青年。
他心中的某些执念,似乎慢慢失去了根基,他正渐渐地变成他心中所想的样子。不求权势,不念国仇,不想争斗。一心做好眼前事:救多多,寻仙草!
他来到那块大石头前。多多一下子就跳了过去,这对于尉尚来说,太难了。大石头光滑无攀爬的着脚处,另外石头上面布满黑色的苔。就里退不了,只能向前走,向前走必须把这石头踩在脚下。
尉尚小心地蹲下来,从布袋中掏出一个馒头,使劲啃了几口,干裂的馒头啃了几口就变成粉末状,尉尚险些吸入鼻子里。接下来是一场体力劳动,但需要及时补充能量。没有水,先忍着,越过去成神成仙,过不去成鬼成魔。
他昂头深呼了一口气。太阳躲在黑云里,只留给这世间一朵黑色的透着白光的“莲花”,一只只奇怪的鸟儿,在山涧间忽上忽下,忽如飞入山涧底不见踪影,忽如飞入云霄没了尾迹。
尉尚把绳子打了许多个结,绳子另一头拴着一块石头。只要把这石头扔入那个石缝中就算成功。但一抛的功夫不但考验臂力,也考验抛掷的准头,同时冒着跌落悬崖的风险。
一切准备就绪,尉尚停下来休息一下。
应该是到了中午,太阳总算挣破黑云露出了眉毛。露出的阳光恰好照在尉尚所在的地方,尉尚感觉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这使他浑身瞬间充满了力量。
一下
二下
三下
尉尚抛出的石头要么离石缝过远,要么过近,没有一次成功。他的胳膊开始酸痛起来。他后悔之前没有像弟弟尉横一样经常早起锻炼身体,现在需要强壮的身体来摆脱困境时,他只能兴叹。
尉尚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确认拴着的石头没有任何后,他再次抛过去。失败!
尉尚现在才发现,没有养成持之以恒锻炼身体的代价就是如此。他曾经练过射箭,师傅是总统领黄有为。不过,他练了不到一个月就放弃了,一是他认为射箭与他读的圣贤之书背道而驰,二是他认为射箭是武夫才干的,比如他曾经有些瞧不起整天舞刀弄枪的弟弟尉横,故而他没有坚持下去。现在他才知道,射箭不但练准头,还练臂力,与他今日抛石头有异曲同工之处。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尉尚开始变得焦躁起来。虽然天气寒冷,但他脸上的汗水把满脸的黑色污垢冲揉成一团团灰渍,整个人像极了皇宫里烧炭火的厨奴。
尉尚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抛过去。失败!
尉尚狠狠拍了拍大腿,活动活动僵硬的臂膀。他看了看离脚下不足三尺的悬崖,突然他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然而今日,若想死,却很容易。如果跳下去的话,一切都会结束,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欲。一路走来,他有无数个想要自杀的念头,到头来,他都没有付诸行动。一是怕疼,二是他要争口气!争给他的弟弟看,我的我要拿回来,不是你的,早晚会失去。
父皇待他不薄,否则父皇不会把他拉上储君之位。如果父皇不愿意,有一万种方法把他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大尉连年征战,需要一位贤君,不武,不争,不杀,把大尉帝国带向稳定繁荣的和平之路。而此人,非尉尚莫属!
他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
无人替他分担,也无人替他分忧。在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他死了,就像这个世间他不曾来过一样。
尉尚的心突然放平和了。他感觉双臂顿时充满了力量。他屏住呼吸,控制手臂的力量,右手缓抛,拴着绳子的石头在空中划着一道弧线,不偏不歪,“咚”一声,正好飞入石缝中,石头在石缝中下沉至更窄的地方,正好牢固地夹在狭小的石缝中。尉尚大喜,把绳子拴在腰间,试了试确实牢固之后,双手紧紧抓住绳结,慢慢向上爬去。
等爬到大石头上的时候,尉尚整个人瘫软了。除了呼吸,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嘴唇干裂,双掌渗血,双膝血肉模糊,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两只黑色的、相貌邪恶的乌鸦从天边飞过来,落在离尉尚不远的地方。它以为这是一具难得的尸体,一顿美味的大餐。在这贫瘠、萧条、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要开荤,不是很容易。所以它们兴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仰天“哇哇”地叫了几声。这一叫不得了,远在天边的乌鸦们听到了这“开饭”的口号,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聚拢在一块儿说说话,吃吃饭了,这次尉尚正好给了他们机会。乌鸦们七嘴八舌地聊着家常,不时还有几只往日有仇的乌鸦打了起来。但是,吃饭最重要,大家围拢在尉尚周围,开始讨论怎么下嘴。
先从腿开始,还是先从肚子开始,还是干脆从头开始?
大家没了主意。然而饥饿难耐,有一只不懂事的乌鸦偷偷地啄了啄尉尚的膝盖,尉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