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终于喝完,盛五爷拿了手帕,温柔的给魏紫擦擦嘴。
“感觉怎么样?”
“还好。”魏紫的回答言简意赅。
两个人相顾无言,魏紫是脑子混沌,不敢随意开口,满是戒备,盛五爷则是向来寡言,毫无哄孩子经验。
“五公子,蜜饯拿来了。”
“想吃哪个?”
魏紫瞥了一眼,看着那些甜糊糊的蜜饯,没有丝毫胃口,“苹果吧。”
也就这些果子,还算清透,魏紫内心有点嫌弃。这点小嫌弃让盛五爷的手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又拿起果盘,喂了魏紫两瓣苹果。
“天色不早,晚上不宜多吃,免得积食,清清嘴里的苦味就罢了。”
“好。”魏紫的回答每次都干脆利落,每次都能让盛五爷感觉被噎住,想安慰安慰她,却又无从开口,这么个小娃娃,他真是不知该如何交流。
“你大病初愈,喝完了药就早些歇着,养好精神,你祖母他们都盼着你回去呢。”
“嗯。”盛五爷面对魏紫的一字诀有些牙疼。
“那五叔先走了。”
“五叔慢走。”魏紫从始至终都是少言寡语,外加客气有礼。
盛五爷面对不吵不闹也不怎么说话的魏紫,不知道该不该找大夫来给自己看看牙。
魏紫躺在床上,有丝惆怅,自己到底是谁呢,大户人家的小姐这身份,好像和自己出入有点大。
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软趴趴的,怎么看,怎么嫌弃。
身体酸软无力,魏紫缩回被子,想那么多有什么用,睡觉是正经。
魏紫昏昏沉沉睡了三天,总算是身上有些力气,能下床走动了。
这院子并不算精致,在魏紫看来,还很是俗气,这三天,魏紫也摸清了大概,自己父亲病故,母亲早亡,自己身在边关凉城,父亲病故后,京中当大官的叔父正巧在这附近办完差事,得了消息,一路过来,准备扶陵回京,结果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却因为伤心惊惶,一病不起,父亲的尸身耽搁不了,已经先一步被送走,五叔担心病重的自己有个闪失索性就在此陪着自己。
魏紫:要是连父亲出殡她都没能回去,她这不孝女可当定了,嗯,不只她一个,还有小哭包不孝子。
“五叔,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你病还没好,此时回去,你身子受不住。”
“我不走,兄长也不肯走,我倒是不要紧,可兄长若是也因此背上不孝的罪名,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这话说的有些别扭,好像她不在乎名声似的,盛五爷突然觉得,自己这位六侄女,有点意思。
“那你的身体”
“我已经大好了,赶路没问题的。”
在魏紫迷茫的印象中,赶路并不是一件多辛苦的事。
然而,当她坐上晃晃悠悠的马车,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时,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大病初愈的自己不适合赶路,太巅了,她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怎么可能是这种连个马车都觉得颠的弱渣。
不过,虽然一路奔波辛劳,魏紫精神却不错,也没再发病,让担忧她的盛五爷和小哭包总算将提着的心落了地。
“接下来咱们走水路,不会那么颠,但是可能会晕船,要是你们两个真的坚持不住,咱们就只能再换回马车了。”
“五叔,咱们什么时候能追上父亲?”
“放心吧,不管是坐船,还是马车,都会让你们跟四哥一起进京的。”
“多谢五叔。”
真上了船,让盛家五爷一直担心的魏紫如履平地,丝毫不觉得难受,一点都不像边城长大的孩子,反而像是做惯了船似的。
反而是身子骨还算强健的盛惜安,在船上没过两天,就起不来了。
“我们下船坐马车吧。”
魏紫看着小哭包气息奄奄,有些手足无措,这小哭包都吐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就这么拧呢,什么事有身体重要?
“不下船,坐马车,花花难受,哇。”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呕吐
魏紫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温茶,给小哭包漱了漱口,“那你不难受吗,你吐成这样,比我坐马车还要难受。”
“爹爹说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照顾好花花,花花坐船舒服,咱们就坐船,花花,你会不会怪哥哥没用?”
魏紫看着执拗的小哭包,心中一片柔软,小哭包的身影,好似和某个人重叠,让魏紫异常温心,对这个世界的疏离感,因为小哭包的爱护,似乎一下子就融入了进去。
“去拿个橘子给我。”
碧荷得了吩咐,赶紧去取了一个,就要拨了。
“不用拨,直接给我。”
碧荷不解其意,但是六姑娘自从醒过来,话就变的极少,且目光极其凌厉,尤其是她不怒不言,极其平静的看着谁时,更是给人莫大的压力。
也就面对嫡亲的兄长,整个人才会柔和下来,所以,众人对她的吩咐,都不敢怠慢。
魏紫接过橘子,柔软白皙的小手,轻轻剥开橘皮,碧荷捧着托盘,过来接橘皮的时候,就见魏紫素手轻抬,将剥好的橘子扔进了托盘里。
就在屋内众人以为魏紫错把橘子当橘皮扔掉,以为她会懊恼之时,就见魏紫十分淡定的将橘皮拿在手上,凑近盛惜安,对着盛惜安的鼻孔,轻轻挤压橘皮。
一股橘子特有的清爽香气窜进盛惜安的鼻孔,让他混沌的脑袋,立刻清醒了很多。
“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