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吵醒杜霖,林清柔尽力避免发出大的动静,她清瘦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被映衬地更加孤独无助。与杜泽明的婚姻,至此终于将要迎来终结。林清柔心如死水,在杜家受尽屈辱,为了儿子杜霖而一个劲坚持着、妥协着,乃至咬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的自己,到头来还是只能选择离开。
如果说远离这个可怕的家庭对自己是一种解脱,那么自此与儿子杜霖两地相隔,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楚。以后再也不能陪伴杜霖成长,不能喂他吃饭,不能陪他玩耍,她将错过儿子成长道路上的每一个值得纪念的画面。
想到这里,林清柔几度哽咽。霖霖,对不起,妈咪真的没有选择的权利,我没有抛弃你,我永远爱你!
收拾完行李,林清柔缓缓走近杜霖的房间,她在门外伫立了很久。始终她都没有勇气走到杜霖的床边,而仅仅是推开门通过门缝,远远看着酣睡的杜霖很长时间。她怕一旦走到儿子身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会瞬间被击溃,她怕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再离开这个家。
当林清柔轻轻关上公寓大门,就觉得过往的辛酸苦辣都有了某种情感意义上的终结。她拉着行李箱往小区门口走去,一路经过小桥、楼阁、荷花池。这些地方,都曾留下她跟杜霖嬉戏玩耍的回忆。偶尔,杜泽明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母子两一起出现在这些地方,那是一家三口为数不多的温馨画面。
关于自己的未来,林清柔没有想过,她也无暇去计划这些。她觉得自己应该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虽然她也曾想过要留在这座城市,还试图跟宋苗联系寻求她的帮助。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打消了,既然要断,就断的彻底一点。离杜霖越近,就越难以控制自己不去思念儿子。林清柔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此消失在了这片孤寂的夜色中。
杜泽明这阵子都很忙,他一心想着平息这次事件,加上公司项目进入到了关键阶段,一大摊子事务让他应接不暇。他原本打算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再回家去见林清柔。
这段时间的消磨,已经让他从最初的暴怒中平息下来,他开始试着站在林清柔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为此他感到了某种愧疚在自己内心中萌发。
当他接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儿子稚嫩而带着哭腔的声音时,才知道林清柔已经离开家三天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过的情况,因为他一直笃定林清柔离不开杜霖,过往的一次次妥协与屈服,自己这位妻子是绝不肯离开儿子杜霖的。
然而,等他急急地赶回家看到房间里空荡的衣柜与鞋架,他知道这次林清柔是真的走了。
从起初的意外到怀疑,再到回家证实这一切,累积起来的情绪在最后都迸发成了强烈的愤怒。林清柔,你居然敢不辞而别!明明是我杜泽明在等着你给我一个解释,等着你乞求我的原谅,乞求我答应不将你扫地出门,好让你跟儿子能够继续生活下去。你现在却给我来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连亲生儿子都抛下不管了!
随着几声清脆的撞击声,房间内好几个价值不菲的工艺品摆件被摔地粉碎,零散的碎片遍布在明亮的地砖上。杜泽明怒气冲冲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需要发泄林清柔离家出走给自己带来的吃惊与愤怒。
当初是你一门心思想要嫁进杜家,成为我杜泽明的妻子,为此不惜使出卑劣的手段,现在居然就这么轻蔑地将这个家抛之脑后,我杜泽明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杜泽明此时并不知道母亲李淑君来过家里,言辞凿凿地将林清柔数落了一遍,并且宣判林清柔已经失去了作为杜霖母亲的资格。
他当然不清楚自己的哑巴妻子遭受了何等不公的待遇,在李淑君咄咄逼人的威吓下,即便林清柔可以说话也恐怕是百口莫辩,何况她连申辩叫屈的机会都没有。
家里应该是没人知道林清柔的去向了,虽然杜泽明小心翼翼地询问了杜霖妈咪有没有说过去哪里了。杜霖一脸天真的表情告诉他,妈咪过些天就回家啦。
杜泽明很清楚这只是安抚孩子的借口,看她将行李收拾一空,俨然一副绝不回头的架势,这人怕是不好找回来了。
又等了两天,林清柔的手机一直没开过机,杜泽明原本押宝在儿子杜霖身上,赌林清柔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思念儿子而回家。
但这个女人居然至今杳无音讯,杜泽明越来越烦躁,无论是林清河、周逸还是宋苗,他都已经通过不同方式去质问查证,但始终都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林清柔去向的线索。
甚至,为了防止这里面有人刻意隐瞒,杜泽明还亲自找上门去找人。林清河与周逸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向他隐瞒林清柔的行踪,看他们的神情也确实并不知情,剩下的就是宋苗了。
杜泽明打听到了宋苗所开培训班的地址,沿着楼梯上去二楼,门前走廊上挂着一幅幅培训班活动的照片。杜泽明自然没有心思去看这些照片,但他却无意中瞥见了其中有几幅照片中林清柔的身影。
照片中林清柔被孩子们围坐在中间,双手比划着某些内容,杜泽明并不清楚那个手势的含义,但他注意到林清柔清瘦的脸上,绽开着无比灿烂的笑容。他往照片的下方看去,写着“向日葵学说话活动留影纪念。”
杜泽明不再迟疑,径直走进办公室找到了宋苗。此时宋苗刚好上完一节课,看见杜泽明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