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午饭是暮珞柽做的,全都是些有寓意的好菜,比如说红烧鸡翅版的比翼双飞,比如拔丝地瓜版的情丝万缕,比如西芹百合炒虾仁版的百年好合,比如汤圆水果羹版的阖家团圆,又比如她喜欢的剁椒鱼头版的鸿运当头。林清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她怀孕以来,暮珞柽也快成了半个厨子。
下午他们去疗养院看望母亲,出门的时候下了雪,晚上回来的时候雪已经积到脚踝,林清停在院子外面没有进去,因为除夕夜不准关灯,所以她与暮珞柽出发之前特意开了屋内的黄色暖灯,现在站在院中一看,映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竟显得格外温馨。
她不禁由心底而生出一种美好的感觉,那是温暖与幸福交错的滋味,真好!她不疾不徐抚着圆润的肚子,她有多少年没有过过这样舒心的年了。
“你在想什么?”暮珞柽开了门却发现她没有进去的意思,一转头便看着她抚着肚子看着房子微笑。
她回过神来,“没什么。”
暮珞柽笑意更深,“我们堆个雪人吧!”
“嗯?”
“暮暮也会喜欢,我们提前练习一下。”
头上飘着雪花,天空中的烟花绽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一种美好的氛围。
“那我需要做什么?”
暮珞柽得意的笑起来,“在一旁看着就好,必要的时候给我加油。”
堆雪人哪里需要加油,她知道他在刻意逗她,但还是干枯的拍了两下手,简单点了两下头,“加油!”
就连她别扭的样子他都觉得无比可爱,暮珞柽蹲下身来,脱下手套打算用手捏一个小雪团。
林清想要阻止却喊不出口,最后只是弱弱的问了一句,“你这样不会冻手吗?”
“当然冻手啊!我的手都要冻麻了。”他成功捏出一个小雪团,然后将它放在地上滚大。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手套脱掉?”她问道。
“刚下的雪很松,捏不起来,化了一点才方便捏。”
是这样!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暮珞柽可惜道:“要不是因为暮暮我铁定要跟你打个雪仗,现在没办法了,只能等明年了。”
“要不是因为暮暮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她静静替暮暮反驳。
“你怎么知道?”暮珞柽眸光明亮的看着她,将滚好的雪球稳稳的放到一边。
她没说话。
“你信不信,哪怕没有暮暮,今年的除夕我们也会这样过。”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谋定而后动,我可早就想这样要跟你过除夕了。”
她转过脸去不再看他,“我听陈女士说,你已经连续好几年一个人过除夕,怎么不飞去美国,跟父母一起过?”
暮珞柽不以为意,将脚边的雪拢一拢很轻易做出一个底座,“过去干嘛?看他们秀恩爱?”
这是什么回答!
“所以你也没有跟朋友一起过?”
“你这个‘朋友’很是暧昧!你不如问我有没有跟女朋友一起过。”
她只是随便一问,众所周知以前的暮总可是夜店的常客,身边朋友自然少不了,总不会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吧!
“我没这个意思。”她平静的解释。
他会心一笑,“从我父亲病倒以后,我母亲就带着他出国了,从那以后就不许他碰任何关于工作上的东西,暮氏这个大摊子自然而然落到我身上,我这一路走来,从暮氏的转危为安,到承担千百员工的生计,我承认我聪明到不行,但是不努力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自然知道他所有嬉笑背后的沉稳与笃定,但却不知道,他这一路走来,也并非外界所想的那般轻松。
“纵使除夕夜都在工作,但我和你的心境却大有不同。”她肚子渐大蹲不下来,于是慢慢跪在雪地上与他一起拾雪。“从林家出事以后,我就开始讨厌各种节日,端午节,中秋节,春节,元宵节,所有象征着热闹团聚的节日都是我心里最厌恶的存在,直到有了工作以后,我变得没时间感怀,工作渐渐麻痹了我的生活,也麻痹了我对外界的感知,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想起,啊!原来昨天是某个节日,但是春节就没法躲了,不管我怎么告诉自己外面的世界与我无关,不管我有多么努力工作,漫天的烟花爆竹都在孜孜不倦的提醒我,林清,过年了,你只有一个人。”
雪人胖胖的身体已经完成,暮珞柽小心翼翼的放上滚大的雪球,“我说我那些年为什么那么忙,原来是命运要我陪着你。”他为雪球调整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心满意自的放手,“现在想来,也是值了!”
林清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笑容在烟花的映衬下格外耀眼,命运!她被这个字眼深深禁锢,是啊!命运!从她第一次在夜总会见到他被他救助,再到十年后的相遇接受他的种种帮助,如今她又不可思议的怀着他的孩子,命运为何总是这般神奇又捉弄,就像她被一个戏谑的玩笑包围了十年,曾经如此的绝望又痛苦,如今却发现似乎一切都可以再做期待。
“我们用什么来装饰眼睛?”暮珞柽并未发觉她的注目,只是专心致志的为雪人修理圆润。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昨晚吃剩的巧克力饼干。”
“可以!那鼻子呢?”
“嗯……厨房的胡萝卜。”
“手臂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