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景池揉了揉眉心,对下座几个面面相觑的官员问道,“外面何事如此喧哗?”
半日看完卷子,挑出合格的卷子和第一日直接通过县试可以参加府试的卷子不是轻松活儿。更何况还要在合格的一百份卷子里额外挑出二十份直接通过县试的卷子更是难上加难!
本来心情郁闷,外面的考生不知何事如此吵闹,心情更加烦闷了。
即使因看榜心情激动也不会传出这样的声音,更可况这几个官员的面色实在可疑。
顾和面有难色,看了周围几个漠不关己的官员,欲言又止,“大人……这实在是!”难以开口啊!
“说!不必忌讳!”
“大人……”
“外面学生说,您看卷不公,七岁小儿也能作案首,怀疑这里有、有隐情……”
顾和低下头,不敢看说完后古景池的脸色。
“隐情?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啪!”古景池猛地拍向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难看,一双眸子几乎要燃起火焰。
能有什么隐情?
他又不是密县知县,密县出了多少才子又和他的政绩有何关系!
他能图谋什么?
还不是几个落榜之人妒忌他人做的污秽事罢了!
几个官员低下了头,默不作言。
“顾和,去开府门!本官要与他们当面对质!”
古景池胸膛起伏,口气不善,显然气的不轻。
顾和吩咐旁边几个官员去通知衙门,自己领着几个仆役前去大堂,心里默默地给闹出这件事的考生点了一支蜡。
外面,里里外外堆满了人墙,颜禾紧紧抱着颜玉不让任何人碰触到。
六十老生还在一旁哭嚎,“大人不公啊!”
“七岁小儿尚能得案首,何况我等寒窗苦读数几十载,白发苍苍尤作考的学生啊!”
古景池刚出来府门就听见这一句话,仔细一看发声之人哭的悲切痛人,伏爬在一个中年男子身上,枯瘦的双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一对父子,准确地是指向一个七八岁大的垂髫孩童。
“不公在何处?本官愿闻其详。”古景池高声问道,心里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周围人看见官家的人来了,自动让出一条可容人通过的小道,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有老者的呜呜哭声格外响亮。
“学生寒窗数十载,日夜耕读,丝毫不敢浪费,可就凭学生这样的努力都没考上第一场,他一个七岁小儿竟能越过老生等人考取案首,这、这明显有内情啊!”
古景池怒极反笑,脸上笑的仿佛开出了一朵花,好像在鼓励老生接着往下说。
老生用袖子擦拭了一番眼泪,看着古景池温和的笑容,心中越发充满动力,满是皱纹的老脸一脸期冀。
“大人是明察秋毫之人。老生认为看这小儿卷子之人便是以权谋私害吾等苦学之人落榜的罪魁祸首啊!”
“烦请大人为学生公正!”
老生激动,眼睛发亮,紧紧攥住扶住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连忙挣脱了老生的手臂,在老生不解的目光下急匆匆地躲进了人群里。
他可不是老生这等不识实时的读书人,没看到那位大人脸上虽然笑得春风拂面,实际眼神寒棱弥布吗?
再和老生呆下去说不定一起得罪了那位大人,他只是一时好心而已,可不是对这件事有何意见!
古景池笑得更欢了,“你这样认为?”
老生点了点头,一脸期望地看着古景池,希望他能将罪魁祸首公示于众。
“不巧的是。本官正是县案首的点评之人。本官认为,公道自在人心,一向如此做事。”
古景池看了惊呆的老生和周围鸦雀无声的众人,冷笑,“自从圣上视察科举后,敢谋报上听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过!”
语气一顿,对着形容慌张的老生怒道,“你是认为本官有这个胆子蒙蔽圣上吗!”
“本官可不是你们密县的县官。若有人说本官包庇何人,尽管去京城告御状——”
“本官不才。正是京城四品官员,古景池!”
话音刚落,不出片刻,周围“轰”地发出层起彼伏的讨论声。
“什么?”
“天哪!京城那个古景池?”
“他好像是云起书院的老师?”
“家中出过一任皇后三任贵妃的京城古家人!!”
“那这老生可算倒霉了,呲……”
“嘘——”
“……”
唏嘘声在老生耳边响起,他面容惨白,没想到自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可能面临污蔑朝廷命官收押的风险。
裂纹的嘴唇动了动,脸上扯开一个奇怪的弧度。
“大人……老生、老生”
不是有意的……只是没料想到竟是京城派人监察一个小小县城的县试!而且还是一个正四品的官员!
古景池看周围人的反应,觉得示威差不多了,这才伸手扶起吓得快要趴在地上的老生。
看了看老生可怜兮兮的模样,忽然笑道,“起来吧。本官是通情达理的人,你既然觉得寒窗苦读数十载却落榜、一朝努力功亏一篑的话……”
“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到时候无论怎样,放榜之日你的卷子将会被众人传阅,你可有异?”
“学生没有异议!”肯定没有意见啊!
老生完全没有料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不仅可以免于牢狱之灾,还可以参加接下来的考试。
完全是天将馅饼,不拿都不行。
大喜,抓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