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在美国还要再呆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了,那边天气怎么样?热吗?”
“不热,和韩国的春天差不多,就是雾太大了些,有点潮湿……咳……”
边和林秀晶通着电话,安俊赫边看了看旅馆外披起了白纱的街道,咳嗽几声。
帕罗奥图的小雨只下了半天,剩余的天气便被淡淡的雾霭笼罩,新闻里说这是副热带高压控制范围加大,气流下沉,受加利福尼亚寒流影响造成的多雾天气,反正他们说的安俊赫也不太懂,听播报员淡然的语气,这样的天气对加州人来说似乎是很正常的现象。
“又咳嗽了,昨天是不是又抽烟、熬夜了?你总是这样,一忙起来很多事情就不再注意,刚养好伤没多久呢!”
听着电话另一端,她有些责怪的语气,安俊赫喘息片刻,随后低低一笑:“呵,别担心,我会注意的。”
实际上在家的时候,她管得并不严,或许是因为有她在他身边,可以随时照料着,所以很多事情就随他去了,不过一旦他出门,许多担忧便似乎瞬间浮了上来。
他不讨厌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自从妈妈过世后,就再没人敢这样管着他了罢,作为妹妹,多数时候智秀对他比较“纵容”,基本不强制要求他什么,前段时间办公到深夜的时候,偶尔智秀会起来,摇着轮椅去到书房。给疲惫的他煮一壶咖啡,然后就着台灯陪他说会儿话,期间少不了给他点根烟提神。
想起点烟,安俊赫便又想起了允儿,家里对他不良嗜好最纵容的,就是那个小丫头,她的兜里经常揣着一支打火机——这方便他有时想要吸烟时,她可以迅速帮他点上!
既然想起她,安俊赫便随口问道:“允儿还没回去吗?”
“没呢,听智秀说。她想在家住几天。这两天我也没打电话,整天都在瞌睡,感觉自己越来越懒了。”
“身体有没什么不舒服?觉得不对就让医生给你看看,我有一段时间回不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让医生看了。没什么事,就是……”
听到她的声音有些低落,安俊赫关切道:“怎么了?”
问了几次。那边方才传来林秀晶有些懊恼的回答:“就是今天照镜子,发现自己好像胖了很多,以前的裤子穿不下了……”
安俊赫呵呵直笑。
林秀晶有些恼了,“讨厌,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嘲笑我!”
“哈哈哈哈!”
“安俊赫!”
“好好,我不笑了……变胖了很正常啊,你现在怀着孩子,是个妈妈了,要提供两个人的营养,小家伙等着你喂他呢,不胖的话,他就得饿着了……”
声音越来越轻,安慰着她,不知为什么,安俊赫的心一时间也变得柔软。
隔着广袤的太平洋,通过电话相连的两处不同地方,随着轻柔的话语,空气霎时间似乎也被某种相同的安宁包围,靠在窗边,嘴角噙着微笑听着那边她的呼吸声,他几乎能想像到,这刻的她,必定握着电话,一手轻轻地抚摸小腹。
很奇妙的感觉。
在这样的宁静中不知过了多久,林秀晶方才再次柔声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感觉到他踢我……”
“快了。”
听着她略带憧憬的嗓音,边回答着,这一刻,安俊赫忽然对自己接掌facebook的决定有点后悔。事业自然很重要,但一些东西是事业没办法带来的,远在韩国,他的孩子正在一天天孕育,正在快速的从一团不可见的肉团迅速长大,而他却停留在这里,试图在一个陌生的国度,一家陌生的公司接过权力。
权力的过渡不是简单的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这或许会让他失去许多与孩子的第一次——第一次听到心跳,第一次感应到胎动,第一次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对浸泡于粘稠羊水里的他或她问候说“宝贝”,然后得到他或她伸手或者踢腿的回应,随之狂喜。
那必然是最难得的体验,而他却要因为事业而错过。
浓雾在帕罗奥图翻滚,清晨的城市,天空暗淡的恍若黄昏,银灰的颜色从苍穹那边刷到这边,天空下雾气缭绕的大地上,车辆与行人匆匆的轮廓自窗外闪过,偶尔有一盏灯亮起,却仿佛隔着无垠空间的远方,模糊,暗淡,摇摆不定。
看着这一切,他无声叹了口气。
……唉……
……
当安俊赫那声叹息无声吐出的时候,风雨侵袭的首尔,允儿走在雨幕斜挂的街头,她打了伞,就像身边那些路人,大雨落在地面溅起的水花奔腾呼啸,身前与身后的道路蜿蜒,若从远处望,笼罩着雨雾的街道多半像是溪流,而她和许多人,则是漂在水面的浮萍,前进或者后退,都是随波逐流。
这两天,她总是会这样从街上走过,从狎鸥亭走到清潭桥,走过汉江,天空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漆黑,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于雨中朵朵盛放。
没有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漫步。
这段相当长的路程,总是会经过清潭洞那栋过去一年她早已熟悉的高层大厦,当天黑下来,她走进街灯的光晕,又走出去,迈步进黑暗,穿过或者繁华或者僻静的路段,那栋高高的大厦的影子,即使雨幕和黑夜也无法阻挡,点缀着灯光倒映进她的瞳孔。
她站在距它很远的地方,看着那上面的灯亮起,看着一扇扇窗,一座座小阳台,开始有影子在黑色的苍穹下晃动,看着蔓延的灯火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