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边开设着各种各样的店铺。铺里卖的东西与人间大有不同,不过是些纸糊的生活用品。
经过简安欣身边的鬼魂,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望她,又因她身上有冥王令,鬼魂靠近不得,就那么不近不远地站着。
夜漓这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毕竟简安欣是个大活人,她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在街头上,难免会成焦点。
夜漓赶紧施法掩掉简安欣身上的气息,随后推着她快步离开。
夜漓一口气将简安欣推到阎罗殿前。
这阎罗殿不同庵堂里的那间,那间不过是摆饰,实际用途是为了冥释今而设的。眼前的这间可是货真假实的。
阎罗殿内阴暗森森,却让人不时肃然起敬。
殿堂规格有点像旧时的衙门。
各类刑具一一阵设在殿堂两侧。只是这些刑具比起十八层地狱里的,威力逊色了些,不过是来伺候一般的鬼魂。
对于那些犯了重大错误的,仍是要被送进地狱继续受苦刑的。
阎罗殿堂正中摆着张桌案,案上搁满了各种文书。
大概是此时还不到提审鬼魂的时候,这殿里显得非常清静。
简安欣望着阎罗殿,眉头拧拧道:“判官大人,好似不在?”
夜漓闻声摇着落羽扇轻笑。他大步踱到那案上,从一堆的文书中,抽出一本黑色的册子。
那册子上面赫然写着“生死薄”三字。
夜漓边番册子边叹道:“不在好啊!咱们就可以亲自动手了!”
简安欣总觉得他笑得太过自然,而且这手法生门熟路,哪里像是头回来此的人?
不时思量,这夜漓与冥释今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回回都能让鬼差替他们办事?
难不成他俩也是地府的鬼差,并且级别还比一般的鬼差高?
此番一想,简安欣倒是想探探夜漓的口风。
“夜先生,对这里好像很熟啊!”
夜漓正在翻看生死薄,此时瞧得还很认真,对于简安欣的问话,他没有意识过来,随口回道:“是啊!”
说完才觉自己说漏了嘴,忙补上一句:“那个,我与判官是老朋友,时常来这走动,这一来二去,自然就混熟了。”
简安欣信他有鬼呢!
他和冥释今的身份至今是个迷。
“那夜先生可曾查到白滽舒的记录?”简安欣继续追问。
夜漓在生死薄上翻了又翻。
明明看似不厚的一本册子,实则里面的内容非常多。
夜漓细细查了查,随后指着册上的几行小字道:“有了!你过来瞧瞧。”
简安欣闻声步来,往夜漓手中的册上一撇,见册上写着这么几行字:“白滽舒非纯种人类,初生日期不详,死亡日期不详。魂魄归处:无魂无魄”。
简安欣望着“无魂无魄”四字,久久回不过神。
魂魄归处,按道理应该记载的是地址,可上面居然写着“无魂无魄”,是说白滽舒天生无魂无魄,还是说,他的魂魄凭空消失了,连生死薄都探不到。
“这回,你该信了吧!”
夜漓说时将生死薄合上,随后自然而然地搁回案上。
他这一举一动,颇有判官特有的气势,简安欣瞧得眼皮直跳。
连想到马面之前说:“武判大人还在城内。”
这地府的判官是有文判和武判两个,一般像这种文书类的事,应该交由文判处理,那马面为何只说武判而不说文判?
只有一个可能,夜漓他就是文判本人!
简安欣被自己这推想给震住。
如果夜漓是文判,那么冥释今呢?他是武判还是阎罗?更或者,他就是冥王本人?
等等,他姓冥,只要随便找个鬼差问问就知道了。
简安欣僵硬地扯动唇皮:“是啊,我还能相信谁!”
夜漓见她语气不对,赶紧冲她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简安欣摇头,“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
夜漓以为简安欣是因为白滽舒的事心里难过,也就没多想。
简安欣自顾自地走出了阎罗殿,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各种思绪在心口澎湃作涌。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等夜漓发现天色已晚,再寻人时,发现她已不知去向。
冥界的夜晚,阴风大作,越发显得阴冷森森。
简安欣到底是个活人,身上的气息就算被夜漓施法掩饰了,但仍不能保证不被人认出来。
鬼魂对活人都带着偏见,尤其是晚上的鬼魂,身上的那股暴戾之气,越发的明显。
酆都城是个活生生的鬼都,这里的鬼魂比其他地方更为集中。
简安欣见天色已晚,打算先找个地方安歇,明日再逛会就回家去。她见不远处有家“半步多客栈”,就走去投宿。
那客栈掌柜觉她与一般客人不一样,也不问她要钱,直接将她领进二楼的一间雅间。
简安欣虽有起疑,但连日来的赶路,让她心生疲惫,见掌柜不问她要钱,她也懒得多说。
那雅间的布设倒与阳间的旅馆没多大差别,旅馆该有的成设,这里一样不缺。
只不过,这屋里从被褥到桌椅全是清一色的黑灰色,死寂的颜色,越发衬得屋内死气沉沉。
简安欣倒是见惯了这死寂,倒也不觉怪异。
这是冥界,自然的不能按阳间的方式看待。
掌柜的倒是细心,还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简安欣肚子虽然早就饿了,但她记得冥界的东西不是她个活人能接受的,当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