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缘分多也躲不掉,即便是孽缘,有些缘分说断就断,小小的城里也再遇不到,有些缘分盼来盼去,依然遥遥无期,在过去的很多很多年,说来蹊跷,林珈曼恰似跟杭州这个城市,就偏偏没有缘分。无数次相遇,也只是擦肩,匆匆来,匆匆走,都没有时间好好看一看这个城市。说来蹊跷,在杭州发生的故事,牵连出崇川无数的未来。
这段时间,萧杭总是心心念念,带着林珈曼来一趟半山,第六感在作祟,总觉得来一趟,才能心安,遵照上一次的内心,今天带了花和酒,林珈曼把花放在碑前,什么话也没说。萧杭揣测着,应该是很难过吧。总是局促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傻站在后面,看着这块随风雨渐渐老化的墓碑发呆。
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想了一路,要说些什么,而林珈曼一进墓园开始就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坟前一开始怎么也想不起萧子深的模样,应该说怎么也幻想不出他这个年龄的样子,想着他也老了不少吧,是不是也开始长白头发了,但是所有的一切早就定格在康定的小旅馆里,那年去找他,走到康定后就再也不敢往前了,托人捎了信,却是石沉大海,整整等了一个月,他依旧不出现,终于放弃。
离开的时候,站在老式的玻璃窗前,看见外面的天格外的蓝,空气清新,街道不拥挤,连自己是谁都不再那么重要,只是这里再美也再不来。
说起现在住在萧子深边上的姑娘,年轻时也算不上多么漂亮,却总是一副安静的岁月静好的样子,喜欢不喜欢一个人,一眼就能确定,苏清清这个人,林珈曼就是不喜欢。
若是当年,这对师生能成了眷属,后面的也就没什么其他故事了,过去的那些年,他应该带着这个女孩四处云游,然后在西湖边开个画廊,喝喝茶,聊聊画,生活肯定安稳惬意。可偏偏不是,走着走着,非得绕个远路,还专挑铺满了碎石,种满了荆棘的小路。
“挺好的,这样挺好的。”林珈曼这样说,萧杭以为听错了。
“什么挺好的?”
“一切都挺好的,他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过跟你爸青梅竹马一场而已,而苏清清对他来说,是命运,要是他一开始就能和苏清清在一起,那就更好了。小杭,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是很难过很难过的,我拼命工作就想忘了你爸爸,每次回家我就总想着先见他,可是却看见他跟苏清清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好好工作,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他,都准备好放弃他了,可是他转过身却来向我求婚,又让我做了黄粱梦一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他扒出来好好问一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说着说着,林珈曼还是掩饰不了激动,蹲下来,擦干眼泪后,又拼命恢复着表情,说:“现在好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也觉得过去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不就挺好的吗?他就躺在他最爱的人身边,也算没有白费了这么多年,至少是个安慰吧。”
萧杭似懂非懂,说不上一句安慰的话,爱情这个东西,见仁见智,萧杭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经里拿出存在手里唯一一张有爸爸的照片,十一人的合影,93年时候拍的照片。林珈曼端详了半天,说:“93年,他们去云南,从云南回来以后,苏清清就再也没出现,这张照片,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人跟人什么时候会遇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开也一样猜不到。”
照片里的他,依旧是脑海里的样子,那个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好老师,那个回到家把自己关在画室沉默一整天的坏人,丝毫勾不起任何美好,想起来都是惋惜,他把所有的美好留给了别人。
初识的那刻,穿着新年的裙子,掉进了泥潭,他奋力把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拉起来,萧子深说:“妹妹,你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而林珈曼对萧子深的记忆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人生远远要比回忆长,有些回忆,模糊了,叹声气,只能算了,能忘的都不重要,但是有些事情偏偏忘不掉,尤其是看到萧杭的时候,他们俩不开心不说话的样子,那么像,每一个不想看到儿子的时刻也都是真的,害怕他们连内在都像。
萧杭也蹲下来,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什么也不能挽回失去的那么多年。
“苏清清的家,在川合县,崇川最后的县,2000年才正式撤县换区,云南写生后,苏清清失踪了,你爸甚至租了房子在川合县找她,工作都不要了,结果大半年都没找到,后来是你爷爷以死相逼,他才重新回到美院教书。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很快就有了你,他说这辈子,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可是我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不过三年多,我始终不明白他和苏清清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苏清清的弟弟苏景忱找上门,说苏清清死在四川,可是当年你爸明明收到过苏清清的信,她说自己已经结婚生子,过着清闲安稳的日子,一切安好,他不相信她死了,就去四川,去过之后他知道苏清清在云南被人qiáng_jiān了,还怀孕了,一起去的人,就是这张照片里的人,他一个一个去拜访,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在我看来不过是没有人会承认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吧,之后是你爷爷,一心想着你爸爸可以从那边回来,四处去找苏清清的家人,但是很不幸,那几年苏清清家里变故很大,早就举目无亲了,那个小姑娘跟着她舅舅出国了。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