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丧失了一身武艺,愧对钦差大人的看重,也辜负麾下同袍们的信任,这般情况显然已是不适合继续留在军中了,好在卑职家里还算富裕,原本是打算这几日稍稍养好身体就要悄然离去,但卑职听说钦差大人您今日要在操兵场内为所有立功将士颁发嘉奖之后,思及自己参军数年以来一直是一事无成,所以就忍不住过来偷看几眼,却没想到竟是马上被钦差大人发现了!”
解释之际,张诚的声音颤抖,至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赵俊臣一眼。
听到张诚的解释之后,赵俊臣也终于是明白了张诚的经历与心情。
张诚的这般模样,若是因为战场受伤,那也是值得夸耀的军人宿命;若是因为突发疾病,却也能抱怨苍天不公时运不济;但张诚却是运气太差,全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跌落马背,又被马蹄蹋断了肋骨伤到了肺部,最终不仅是连累了同袍们损失了军功、辜负了赵俊臣的信任,就连自己也变成了浑身无力的病秧子,一身武艺尽数丧失,偏偏这一切都怪不得别人,只能责怪自己无能。
所以,张诚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不仅是一腔雄心壮志付诸于流水,心中更是充满了自责与绝望。
这般情况下,张诚无颜见到自己,想要脱离军队的想法,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到这里,赵俊臣不由是摇头叹息,没想到自己颇为看重的张诚最终竟是落得这般下场,尚是毫无建树就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离开军队。
沉默片刻后,赵俊臣缓缓说道:“这也不能怪你,骑马疾奔之际,即使是再好的骑手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生意外,也许只是道路上的一颗石子就会人仰马翻……军中医生为你诊断之后怎么说?你的伤势可会危及性命?可有恢复的希望?”
张诚的声音愈加低沉,答道:“已经请军医诊断过了,内脏被肋骨划伤了,幸好没有碎骨残留,如今肋骨已经复位,但内脏的伤势却已是无法治好,卑职如今不仅是失去了一身力气,今后也必然是会体弱多病的情况,稍有操劳就会危及性命,所以必须要离开军中了。”
赵俊臣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你暂且不要离开军中,这几日会有一位当世名医赶来花马池营,有他出手为你医治的话,即使是不能让你彻底恢复,但也应该可以为你消除一些隐患!你是武举人出身,又有掌兵经验,熟读兵书、文武双全,即不缺文人的见识智慧,也不缺武人的果敢坚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才干,就这样让你离开军中、从此默默无闻一生,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沉吟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终于有了决定,说道:“这样吧,你可以离开边军,但今后依然为我办事,我今后会把你带到京城,给你一个独当一面、证明自己的机会!”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张诚顿时是眼睛一亮,恢复了些许精神。
他也是一个有雄心的人,若是赵俊臣所说的那位名医确实可以为他消除身体隐患的话,他自然是愿意继续为赵俊臣效力!
见到张诚的精神稍有振奋之后,赵俊臣轻轻点头,又说道:“也不仅仅只是你一人,在军中的众多伤兵之中,有些人是断了手、有些人是坡了脚,今后再也不能持刀弄枪,皆是不适合继续当兵了,却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他们必然是与你一样产生了离开边军自谋生路的心思,你这几日要多加留心一下,代我询问一下他们的想法,若是他们愿意继续为我效力的话,你就把他们聚拢组织起来,今后随我一同回京,等我返回京城之后,会给他们所有人都安排一个足以让他们今生无忧的差事!”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之后,张诚的精神又是一振,终于是不见此前的消沉模样,激动说道:“钦差大人慈悲,依然还挂念着军中的那些伤残同袍,卑职在这里替全体伤兵们叩谢钦差大人的大恩大德!”
说完,张诚就要跪下向赵俊臣行大礼,但他刚刚弯腰屈膝就被赵俊臣扶住了。
赵俊臣温声说道:“你的病情未愈,就不要折腾了!”
张诚也不勉强,只是肃容道:“卑职这一次绝不会再辜负钦差大人的信任!”
说完,张诚向着赵俊臣躬身一礼,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张诚的背影,赵俊臣嘴角闪过了一丝笑意。
实际上,赵俊臣的这般决定看似是一心为了军中伤兵们考虑,但赵俊臣本人的获利只会更多。
随着陕甘战事的尘埃落定,赵俊臣收获了大量的军功与声望,可以预见的是赵俊臣的权势影响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必然会迎来飞涨。
对于赵俊臣而言,如今最大的短板就是底蕴不足,手底下缺乏足够多的忠心下属。
赵俊臣如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计划需要推进,难免是摊子铺的太大,负责渗透军队的聚宝商行、负责控制徽商的联合船行、负责收集情报的同济庙、负责操控舆论的评书行会、以及用来安置难民们的各地田产,这些事情皆是涉及机密,却又皆是需要大量人手负责处理一些琐碎之事。
此前,赵俊臣为了推进自己的诸多计划,大多数时候只能从赵府与“悦容坊”之中抽调人手,如今早已经后继无力、捉襟见肘。
如今,若是能从战兵新军的伤兵之中带走一批人手的话,正好是解决了赵俊臣的燃眉之急。
这些伤兵大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