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羡慕情绪充满了虚伪,但它确实存在。
近几年来,民间粮价高涨,百姓们的生活也是日渐艰难,但百姓们并没有更多选择,所以他们也就很知足,只要是每天都可以吃饱饭、手里留下一点余财,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当然,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渺小、很微不足道的目标,绝大多数百姓依然是无法实现,但他们也确实不会奢求更多。
赵俊臣却不一样,当他的选择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他不仅没有感到满足,反而是愈发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拘束感与压抑感!
所以,赵俊臣的野望也就越来越大了。
当赵俊臣还是户部侍郎的时候,他想要成为户部尚书;当赵俊臣成了户部尚书的时候,他想要与朝中几位权臣分庭抗礼;当赵俊臣的权势足以与几位阁老相抗衡的时候,他又想着入阁辅政、影响庙堂局势的走向……
时至今日,赵俊臣已经入阁辅政了,他的权势影响也渐渐可以与周尚景相并肩了……然后,赵俊臣不出意外的发现,他还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也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当赵俊臣选择了主动卷入了朝廷党争、耗尽心机的经营自己的明暗势力,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只为了“自保”二字而已。
“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门前无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仆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到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梯还嫌低……”
这一首《十不足》,乃是前朝的朱载堉所著,赵俊臣曾在偶然间读过一次。
或许是因为这首诗朗朗上口的缘故,赵俊臣当场就记在了心里,至今也未忘却。
这个时候,赵俊臣不由是轻声诵念着这首《十不足》,反复好几次。
到了最后,更是自己胡编了一个小曲,拍着大腿、闭着眼睛,轻唱了起来。
当轿子抵达了赵府之后,赵俊臣的表现已经再一次的恢复如常。
返回赵府之后,赵俊臣原本是想要先去后宅见一见自己的几位妻妾、向她们报一声平安。
然而,赵俊臣刚刚迈步走入赵府,就听到府里管事禀报,称是几位徽商领袖——林云璞、白明宇、戴逢福等人,不久前已经抵达了赵府,如今正在府中客堂等候着赵俊臣的接见。
听到禀报之后,赵俊臣无奈摇头,道:“这些徽商,当真是消息灵通,我不过是刚刚返京一个时辰,他们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赶到府里等我了,也不让我稍歇片刻……”
口中抱怨之际,赵俊臣也改变了脚步方向,向着赵府的客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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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有些抱怨徽商们的求见急切,但赵俊臣迈步进入赵府客堂之际,却已是换成了一张笑脸,率先说道:“各位见谅!本阁返京之后,先是去了宫中一趟,向陛下禀报建州女真请降的事情,耽搁了不少时间,却是让各位大老板久候了!”
见到赵俊臣现身,林云璞、白明宇、戴逢福三人连忙是起身行礼。
他们上次见到赵俊臣还是半年多之前、组建“联合船行”的时候,那时候赵俊臣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户部尚书,但如今赵俊臣却已然是战功赫赫、名扬天下的内阁辅臣了,地位可谓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这几位徽商见到赵俊臣之后,态度也是愈发谦卑起来。
林云璞连忙说道:“赵阁臣权高位重,乃是国之柱石,自然是日理万机,我等几人就算是等候再久也是心甘情愿,只要是赵阁臣不要嫌我等打扰就好!”
白明宇则是讨好道:“我们这次拜访赵阁臣,主要是为了道喜而来!听说了赵阁臣在陕甘三边的赫赫战功,又进入内阁辅佐政务、被陛下册封为不世新成伯之后,我等徽商就皆是欢喜不尽,连忙是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京城,想要亲自向赵阁臣贺喜!”
随后,戴逢福则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双手捧着交给了赵俊臣,笑道:“这是我等徽商的一点心意,还请赵阁臣收下。”
赵俊臣让三人免礼之后,就收下了礼单,随手放在一旁,似乎是并不在意这份礼单的轻重,但他对待这三人的热情,却是悄然间变得真实了许多。
接下来,赵俊臣与三位徽商领袖先是漫无边际的聊了一些闲话,赵俊臣向他们讲诉了一些陕甘三边的事情,让这三人皆是抚掌赞叹、趁机讨好,这三人也向赵俊臣禀报了“联合船行”这半年以来的情况,同样是成果喜人、收益丰厚,让赵俊臣不由是连连点头称赞。
随后,林云璞则是不经意间提到了赵俊臣即将要在北方各省推广商税整改的事情,似乎是也想要参与其中。
对于林云璞的试探,赵俊臣则是笑容不变的直接拒绝了。
北方是晋商的势力范围,南方是徽商们的势力范围,当初赵俊臣在南方各省推广商税整改的时候,就没有让晋商们参与,如今北方各省也即将要推广商税整改之事,赵俊臣自然也不会让徽商们参与其中。
就像是德庆皇帝总会出手平衡庙堂各派系的势力一样,赵俊臣也在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