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兮说到此处,忽然话锋一转,“我听闻山岗王有三个军师?”
一个将军见她发问,接口道,“是,一个是东山先生,也就是今日与我们叫阵的那个,还有两个,一个姓萧,一个姓王。其中这位东山先生最有名望,早早成名,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儒士;另外两个据说是山岗王的同乡,姓萧的是一个账房,姓王的是一个夫子,都是山岗王造反时的铁杆,东山先生是后来请的。”
“原来如此,”歌兮的眼睛转了一转,“在坐的各位有与山岗王交过手的吗?”
一个将军出列,“在下与山岗王交锋过。”
“那草莽是何品性?”
“冲动爽直很讲兄弟义气为人也很磊落,要不是他是反贼,倒是一个值得栽培的武将。”那将军为人正直,说出来的评语也是不偏不倚。
“所以我在想,”歌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说出来自己的猜测和想法,“一个直来直往的人,断乎想不出这样的计谋,所以我猜,用大庆一城百姓的性命作为要挟,是那东山先生的主意。”
“那又怎么样?”身为一个谋士替自己的主上出主意不是理所应当?”
底下有人反驳,在他看来歌兮所说的毫无价值。
歌兮的眼眸清亮,“君所言差矣,现在东山先生的所为并不是在替主上出主意,而是他在做主,所谓上位者,能够虚心纳谏听取臣下的意见。但是凡上位者定不愿自己的属下越过自己而做决定,即使山岗王出生微末。也不会允许自己的谋士跳出来成了主事者,更何况他还有两位军师呢。”
“再者说,东山先生此举确实是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可也是他们自己的一道难题,用全城无辜百姓的性命来做筹码。这样的手段狠辣但是不光彩,这样的事,山岗王他知道吗?他手下另外两个谋士知道吗?”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琢磨过味来了,山岗王为什么能在乱世中有一席之地,不被大盛朝廷剿灭,或者被其他的势力所吞并,无非有三个理由。一,他是农人出身,他的属下都是战乱中的流民,同阶层的都会有一种认同感和归属感,所以他得到了不少的民心。第二,山岗王的名声很好,虽然大字不识几箩筐,但是他极为讲义气。为人豪爽结交甚广,有的人甚至是慕名他的侠义之名而来。
第三,就是这位山岗王从来不乱杀无辜。这样说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他从来不乱杀最底层的老百姓,对于那些贵族世族还有富商,他杀起来丝毫都没有半点的愧疚心。
但也就是最后这一点,为他赢得了广大贫苦百姓的支持和信任,也使得他的势力从一两个山头扩张到几个郡县。到今天有了一下一方小诸侯的势力。
“对呀!”
先前答话的将军一击掌,“今日在城门前,上官都尉如此叫阵都没有将山岗王叫出来,这也太反常了,分明就是山岗王不在城中,才由着那个东山老匹夫私自行事!”
“不在城中?!那太好了,今夜我等便杀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对对!!”
将军们都振奋起来,纷纷请战。
这时一直坐在元旭身边的大将,也是元旭的心腹南寺说道,“你们且听上官都尉是怎么说?”
歌兮有些意外,想不到南寺此时会为自己说话,这是一种明确的示好,她的唇角微微往上一勾,也回了一个友善的眼神。
“山岗王不在城中打起来确实是好打,但是诸位,且想一想我们是否能一举将山岗王剿灭,若是不能,为何不将他收于囊中?”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南寺偷窥了一眼元旭的神色,慢慢开口道,“以前朝廷并不是没有下过招安令,但是这山岗王软硬不吃,甚至还杀过朝廷派去的天使,而且皇上对此人是深恶痛绝,一心要除之而后快,这次下的旨意也是尽数剿杀。”
“以前朝廷下的招安令,要夺去人家手里的数万人马,实际上打的是秋后算账的主意,去时颐指气使,视那些草莽为贱民,一点诚意也没有,又怎么能淡拢?更何况那些人心知若是被招安说不定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就干脆放手一搏。”
歌兮说着声音渐渐压低,目光深沉起来,“皇上当然是厌恶这个趁火打劫而得势的草莽豪杰,但是我所说的收入囊中,可不是指的皇上。”
电光火石间,在场的将领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要将山岗王降服,但是是要将他变成元旭手中的势力!
在场的人全部都是元旭的嫡系,他们效忠于元旭,自然也是有着帮助齐王成为一代雄主的野心,他们舍生忘死地打拼,可不是为了皇上,他们心目中的主上就只有元旭一人。
歌兮的话一出来,这些跟元旭出生入死的将军们不由地开始重新估算起眼前这个轻车都尉的价值来了。
元旭见他们都开始沉思,出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歌兮拱手行了一礼,“属下有一策,虽然不能立刻收编山岗王,但是能解大庆郡之危!”
元旭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你且说来。”
“是,属下……”
营帐内的烛火将人影拉得很长,夜,还长得很。
天还未亮之时,在深山老林之中响起了竹笛的乐声,只听得那曲子悠扬曲调奇特,竟像是异族的乐曲。
哗啦啦啦啦——
四周忽然响起一阵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又有许多杂乱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