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听了自己命令,加紧去选秀女的小太监们离开,王安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他有意要将宫中选秀女的时间,挤压的这么紧的,而是宫外和他关系匪浅的,由东林党人为主的外廷朝臣们,在严厉要求他想方设法的将皇帝选秀之事加快,而王安需要东林党人的支持,自然只能照办了。
否则,这皇帝选秀的琐碎事情,王安才不会特意来过问了,直接派个亲信太监过来照应,监督其他太监按大明皇室的选秀流程走就行了,哪里可能需要他这个权倾内廷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亲自过来监督呢?
当然,王安今天要做的不只是通知负责初轮选秀的太监加快筛选进度,后面几轮里负责筛选秀女的宫女,他也得去通知一下。
甚至于,王安还打算把选秀中的琐事都拿掉,一切从简,但求能最快速度,完成东林党人要求他做的事情。
“踏!踏!踏……”
选秀场地外,脚步声凌乱,值夜完刚刚休息完的魏朝,脸上的疲惫神情还没消失,就焦急的跑了过来了。
“王公公!王公公!”魏朝喘着粗气急喊道。
“慌什么慌?成何体统!”王安皱着眉头,看着魏朝这急迫样子,大喝道。
“出事了!王公公!卢公公刚才在皇爷那里,好好说了您一顿!”
“什么?”王安脸色一惊道:“他和皇爷说了什么?给我说清楚点!”
“是!是!”魏朝连忙道:“适才我正休息时,我安排在乾清宫的人来报,卢公公去皇爷那里了,并且向皇爷告了王公公的状。说王公公你不按宫中规矩,肆意插手宫中选秀之事,不按照礼制,要求执行选秀的宫中各部,都要加快筛选秀女的时间等事……”
“混账!卢受老贼!竟敢在背后这般阴咱家!”王安听后,脸色不好的破口大骂道。
身为宫廷奴仆,王安不按宫规行事,一旦皇帝追究,即使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也很难全身而退,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规矩!
“公公息怒,卢公公毕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您这般辱骂其名,恐传了出去,对公公不好!”听到王安大骂,魏朝赶紧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往这里张望,这才小声劝解提醒道。
“哼!他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又如何,咱家虽然在司礼监低他一头,但是在这宫中,在朝堂里,他卢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竟然敢去皇爷那里告状,真是该死!”
王安又怒道,不过这一次,明显比刚才的声音小了许多,甚至也没有开骂了。而他身边的魏朝,同样也不敢多说话,生怕引起此刻暴怒的王安的不满。
至于他们话里的卢受,其人乃是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历仕万历、泰昌、天启三帝,可谓是十足的三朝元老。
这身份,再加上卢受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自然导致他在宫中身份实力不一般,就是背靠外朝的王安,对他也十分忌惮,这其中的原因当然是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
司礼监,作为大明如今宦官二十四衙门中的首席衙门,亦是整个宦官系统中的权势地位最高者。其不仅总管内廷宦官事务,而且职涉外廷朝政,即所谓“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司礼监手中掌握的决定国家政策走向的“批红”权。
可是,这“批红”权,则掌握在两个至关重要的宦官的手里,他们分别是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
其中,司礼监秉笔太监,负责用红笔批示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然而这并不是说明秉笔太监就可以完全决定的,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要再次审核一次。
如果掌印太监认为可以,就盖上公章认可;如果认为不好,有权打回去重新批红。
而按明制,司礼监设掌印太监一员,秉笔、随堂太监八员,从人数定额便可看出,掌印太监在地位上比秉笔太监高些。
所以,在司礼监,掌印太监实际上是太监中的一号人物,这也是王安忌惮卢受的原因,因为对方在地位上,比他高。
当然,即使卢受地位高,但在宫内,卢受的势力却比王安小得多了,即使卢受的手里,还掌管着东厂这个大明的恐怖组织。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安和外朝的东林党人交好,甚至连杨涟、左光斗这些东林党人中的精英成员,都经常去王安家串门。
至于另外一点,自然是因为王安的背景,作为光宗朱常洛的亲信太监,又在移宫案内出力甚多。
某种程度上说,泰昌帝和天启帝这一脉的皇位,都是王安一直力推的,这种资历,就算新登基的天启皇帝,也不敢直接动他。
而有了执掌外朝的东林党的支持,再加上他的老资历,王安在宫中自然十分受人支持,也很有实力。
只是,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卢受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自然不会容许王安这个秉笔太监骑在自己头上,所以一直和王安做对。
这次,卢受听到王安要插手宫中秀女的事情,便打听一番后,毫不犹豫的向皇帝打了王安的小报告。
“皇爷听了卢受的话,有没有说咱家什么?”过了一会儿,王安气消了不少,这才继续问道。
“这倒是没有,皇爷当时在做木活,听了卢公公的话,只是说宫中规矩一向繁杂,王公公简化也好,而且皇爷似乎也不希望因为大婚时间拖得太长,导致群臣无心理会国事,并未理会卢公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