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凭空而现,又凭空而消失,他们行来行往似是不知归处的迷路人,碌碌无为、匆匆忙忙的走过了一生。
但当我看他的时候,我不禁精神恍惚了起来。
是他;
是楚天;
是那前世的楚天;
我突然回想起来早已遗忘的事,前世的楚天已经死了,已经走完了他的一生。
可是啊……
那我又是谁!?
我以为我早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但直到前世的楚天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这才发觉和醒悟过来,这个问题一直都被我给刻意忽视了。
他是我,但我却不再是他。
那我是谁呢?
前世的楚天脚步微顿,他停留下来冲向我咧嘴一笑,他静静的看着我并没有说话,但我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很难形容我当时的迷茫感觉,一个个分明的他们,一个个曾经的我,尤其是停留在我面前的前世楚天,他就像是镜像般站在那里,但他也是如此活生生的站在那里,我所拥有的任何一切全都是他的,身份也好、传承也好、朋友也好、亲人也好、连同我挚爱的凝舞也都是他的。
剖去这些东西之后,我又还是谁?
我还剩下了什么?
即便是这副肉身皮囊的身躯,即便是我的五官长相,也全都是属于他的,仿佛没有任何东西是我的,因为我连我是谁这一刻都不能够再确定了。
难道我只是一个傀儡吗?
只是一个替身吗?
完全是因受前世楚天遗愿,所以才会有了我吗?
我内心并不认同这样的答案,但摆在我面前的现实却令我无从辩驳,我曾经跟两个女孩高谈阔论过所谓前世今生,可当前世今生被赤裸裸的摆在我眼前时,我却也陷入了迷茫其中。
我拼命告诉自己,我就是楚天,楚天也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替身,我有着自己的本心本愿。
但与此同时,更有一个念头根植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那……
究竟是楚天的所愿,还是我的?
这个好似一个让我证明我是我的滑稽问题,常人听到这问题会嗤之以鼻,但这一刻这滑稽的问题却直逼向的元神魂魄,我……根本无从给出证明。
心中的确信,就像是可笑的自我欺骗,终究我骗不了我自己。
前世楚天咧嘴笑罢,便转身走入了人来人往之中,面前的他们令我心神更加恍惚了,他们有的好像是我的前世,有的好像是我的来生,不知不觉间我好像也成了其中一份子,我也遗忘了归处,浑浑噩噩的便就要走入他们之间。
……
“不渡苦海,便不成真人。”
“于你楚天来说,此劫说易也易,说难也难,就看你……是否能够真的证见本心了。”
法舟小和尚眉头轻皱,遥望我的身影喃喃低语。
……
步伐刚刚抬起,却在半空短暂停留。
我突然想起了法舟小和尚与我说过的话:明晰所愿所行,证见本心,不为其自缚手脚,不使其心神负累,所行即为所愿,方为真人。
浑浑噩噩的心神逐渐清明,我收回了抬起的脚步,我摇头失声而笑,忆起法舟的话时,我突然间便就想通了其中简单明了的道理,说到底……我终究是没能够做到冷眼旁观前身事。
所愿既所行,所行既所愿;
知行合一,内外身心,真如不二,是为修行。
这种道理我自然明白,我更不止一次的教训过身边人,但想来惭愧的是——我却并没有真切的做到。
起码,在今天之前我并没有真切做到。
行来行往的人群中,再次走出了前世楚天的身影,他站在我的面前仍旧含笑看我。
“我承认了……”
“终究,你之于我,我之于你,是有其中分别的。”
“但,我们的所愿所行并无分别,前世的楚天是你,今生的楚天是我,这不该混为一谈,但也不必刻意区分,因为没有你的话,又何来的我啊?”
我既是在跟他说这番话,但同时也是在跟自己说这番话,这是此刻心中所明悟。
“有点拗口啊!那咱们之间的分别究竟在哪?”他笑问。
我笑了笑:“分别仅在前世与今生!”
“就这么简单?”他古怪问。
我点头道:“一直不都这么简单吗?也就在刚刚我才突然发觉,受你所累,我竟然自缚了手脚,自困了元神,当真是凶险啊,差点没有随你一道葬身在这苦海之中。”
“怪我咯?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被你搞的这么复杂!”他撇撇嘴,好笑看我。
“并不是我搞的复杂,而是经历过这劫数,才能知晓这其中凶险。”
我稍稍沉吟过后,又与他道:“凝舞已有出神入化修为,必然也经历了这苦海,但观她的修行所历却并不像完全渡过了此劫,你怎么看呢?”
“此劫每个人所经历都是不尽相同的,我哪里能说得清楚!……不过嘛,据我猜测分析的话,凝舞她应该是借太上忘情之法,回避了此劫的凶险所在,虽然这么做也让她拥有了出神入化的修为成就,但问题根源没能够得到解决,劫数迟早还将临身,这是无法避免的定局。”他皱眉道。
我沉声问道:“那么到时候……凝舞恐怕是会元神消陨的,对吧?”
“问题症结虽然找到了,但这种事情我们可没办法帮她,就像你刚刚一样,纵然道理再怎么简单明了,可她也只能自身去求证,而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