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绞紧了眉头,“西河会之外,怎么又来了一路人物?他竟然也知道魏峥嵘的真正身份!”
韩英姿道,“西河会的人既然也承认,魏国再没有胜魏峥嵘的同辈。或许,是别国的同考炼气士。阴差阳错,落到了我们手里。”
白璇肃容道,“那样的话,那人甚至比魏峥嵘还要厉害,我全想不出,那人胜出魏峥嵘有多少。直到今天,魏峥嵘还是无知无觉。”
韩英姿看了眼白璇,“别国的人都把手捞到了魏国,我们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师姐,看来你又要对墨子会撒一个谎了:我们并没有从魏峥嵘那里取回古钱。”
白璇叹了口气,“也罢。得之命,失之幸。”
她注视韩英姿,“你也要小心。这些修神通的炼气士都不好惹,尽量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韩英姿无言,只是苦笑。
他偏偏和这些修神通的炼气士扯上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韩英姿现在知道,魏峥嵘的那枚古钱,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掌中。而且,早在他们这夜行动之前,魏峥嵘的古钱就落到了韩英姿的掌中。
——他的金主孟青面并不是从她所谓的道门朋友那里得来的古钱,韩英姿甚至不能肯定她到底有没有道门的朋友。这枚钱,这枚韩英姿参照做赝钱的样品,是孟青面从魏峥嵘那里偷来的!
你这个女骗子!你找我制赝钱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到你。现在就想,很想,很想!
韩英姿陡地立起身来,向韩坊走去。
远处,白璇呼唤他。
韩英姿漫不经心又无力地应道,“我累了,想回家睡觉。”连韩英姿自己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韩坊。
韩英姿醒转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清凉的黄昏。他记得自己跑回家就昏了过去。不过他觉得自己是因为昨夜和李秀玲、西河会激斗了一晚,疲劳至极,再加上吃多黄芽丹引起的丹毒反噬。绝不是被某个女人气的。
他的头还很痛,起身沐浴,换洗了昨夜风尘仆仆的猎装。肚子又咕咕地叫起,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韩英姿给自己随便下了点阳春面,回到自己的工作木案上,再吃了一盏茶。头痛稍微好些了。
他呆呆地望着木案外面的玻璃窗。昨天的这个时候,有纸鹤在啄窗户。今天的风景依旧,却没有等来纸鹤。
徒想对心身健康都没有益处,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韩英姿歪了下嘴,从纳戒里又取出那本陈年的黑羊皮簿册,翻检了下与孟青面约定的日期。今天是二月十六的夜,孟青面说过三月十五日会寄来另一批原料和灵符,四月十五是交货的日子。
也就是说直到三月十五日,也就是一个月后,韩英姿才能见到孟青面。
昨天她就像一个女鬼飘进了韩英姿的家中,分别时隐在一架华丽的傀儡马车里绝尘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络的方式,韩英姿也不知道她在大梁城租住的宅邸——如果孟青面真是她声称的那样,是齐国的修真世家,那只能在大梁租赁住处。
韩英姿眨巴下眼睛,在黑羊皮本子上记下自己的推测:
孟青面至少不是魏国人,不是西河会的人,否则掌握了魏国动静的魏峥嵘绝不会无知无觉至今。那权且以为孟青面的确以齐国修真世家的身份活动——这真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便利身份——她只能在西城和东城之间州桥十八坊择一屋居住。
那里是列国使臣的馆舍所在,也是别国的上流人物卜居的地方。他们的身份尊贵,不会和东城的平民为伍;但魏国公卿又担忧他们居心叵测,不敢接纳他们入西城。
而修真世家是不能在列国的境土内购置地产的。他们本来住在道门的洞天,不是隶属列国的子民;离开道门之后,列国也不敢将他们列入子民。他们自高身份,永远寄寓在各国的领土之内,反正修真世家的人从来不缺钱。
要寻找孟青面,韩英姿就该调查州桥十八坊的房客消息。
写到这里,韩英姿搁住了笔,自言自语:“可见到了她,我又要说什么?我承接的是赝钱的生意,本来不必问钱的出处。她倘若用这话堵我,我又该如何应答?”
韩英姿又取出了纳戒之中孟青面给予他的样品古钱、制钱的冶方、和那枚充作赝钱核心的灵符。他依旧能感受到这真钱源源不尽的灵力。
韩英姿暗赞,真不愧是道门的宝物。在墨子会时他也承接过一些王宫和禁军寻常法器的制作,那些法器的灵力都有时限,过了期限灵气流逝,又成凡物,还要再行刻蚀符咒。有的干脆不堪重铸,一次就报废了。
可这真钱转易多手,历经劫难,灵气丝毫没有衰竭。
韩英姿又仔细审视了孟青面给他的那么赝钱灵符,灵力仿佛真钱,但并没有川流不息的感觉。
韩英姿想,这赝钱灵符还是好货,足支数月之用,可以蒙混到道门试炼结束才耗竭灵力。
他取出孟青面偷换掉魏峥嵘真币的纸鹤,与填充赝钱核心的玉符比对,两物材质有别,但纸鹤的背上画着的符文与赝钱玉符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韩英姿猛地拔出自己的暗香匕首,斩向孟青面给他的真钱。
那钱叮当响了一下,却没有丝毫的裂纹。
韩夫人留下的暗香匕首可是连铸错生的法宝青铜脸都腐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