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才是真正的心机女吧,褪去了那般天真得如同孩童一般的相貌,只剩下心中的冰冷。
正如慕安所说,“不想笑的时候却还是硬挤出笑容来,你不累么?”
一语中的,只有慕安是懂自己的。就连皇上都以为秀鸾的天真是发自肺腑,只有慕安,冷眼旁观,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那时秀鸾只是笑了笑。累不累,又有什么重要呢?
自己只是习惯了。
就像是在说这话的时候,秀鸾忽然扬起了一个天真的笑脸,眨了眨眼睛,是一脸的无辜。“未央,有时候用笑,才能最好地掩饰自己的哭泣。”
若不是那红肿的双眼,未央真的以为秀鸾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凤鸾公主,她不想,她只是带着十几年的面具,深深陷入了皇宫的泥沼之中。
似真似幻,就连自己也感到迷惑了。
“你真的想好了?”还是白湛的话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看着未央沉默着点了点头,他这才微微勾起了嘴角。说道,“未央,这毕竟是一条不归路。”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低,却很笃定。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白湛摇着扇子,云淡风轻地说道,“毕竟有我帮你,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呢?”
未央有些惊愕,她竟不知白湛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难不成你觉得那时我在昭阳殿说的话是玩笑不成?”白湛似乎游戏嗔怒,却还是扬着媚然的微笑。
只叫未央甚是感动。
秀鸾终于平静了下来,宁静的院落里。未央挖了一方泥土,似乎想要埋了什么东西。
秀鸾的手里也满是泥泞,眼睛却看着一角的短萧,放在古色古香的锦盒里。如今她既然是在这儿安了家,就让童彤留在这儿罢,就像是她们始终都在一起一样。
“其实……”未央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缓缓地说道,“童彤没有死。”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声沉闷的落地的声音。
未央愕然回过头。却看见黎念泽手中的包袱落在了地上,他的眼里,似乎有所触动。
“黎念泽,你听我说。”那时未央似乎有些惊慌失措,“我……”
“我看见那张字条了。”手上是狰狞的伤痕,那是那一团火留下的痕迹,那一瞬间,黎念泽似乎沧桑了许多,“我都知道了。”
未央没有说话。
“我要去寻她。”是坚定的语气。
“黎念泽。”未央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太多,黎念泽是找不到童彤的!
“就算是天涯海角。”黎念泽却是第一次如此的笃定,“我都要寻了她来,说我不敢同她说的那句的。”
那般成熟的样子,未央似乎有些不认识黎念泽了,最终,她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她说,“好,你去吧,黎念泽。”
就算是找不到童彤,或许大千世界,等到他见识了一番,一切,也便可以释然了。
黎念泽握紧了手中的包袱,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句话,他说,“未央,谢谢你。”
谢谢你,给过我这么美好的时光。
往后的日子,就算是我不能伴你左右,我也希望你能安好。
后面他的话他没有再说,太矫情,不是他的风格。
未央却叫住了他,将童彤的短萧放在了黎念泽的手中,“她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黎念泽的身子有些颤栗,尔后他紧紧地抱住了未央,“未央,你要好好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独留阿暮站在一角,静静凝望。
夜幕一寸一寸漫上了帷幕,偏僻的巷弄里,暖风吹打着帘子,一盏宫灯忽明忽暗。
纤瘦的人影站在门口,望着孤灯下一袭白衣,只是浅浅笑道,“阿姐,我回来了。”
而后是清澈的男子的声音,“是童彤啊,快进来吧,炖了汤,正等着你。”
建平二五年,周元宗薨。
那一年,齐律二十岁。
七月即位。
便是之后的元国,南朝从此成为了历史。
那时天下大赦,未央犹记得那一夜洛城的灯火是那般烂漫,漫天的火光将黑夜烧成了白天,她只是呆呆地仰着脑袋,似乎是痴了。
她总以为,除了长安,再无一处有这般耀眼的烟火。
白湛拿了酒过来,酒香四溢。未央只一干二净,却觉得齿颊留香,舔了舔嘴唇,酣畅淋漓。“还是与你一起自在些,先前我同……”
说到这儿,她却是一顿,收了自己的神色,却也放下了杯盏。不再言语,先前什么呢,她冷冷地笑着,似乎是在嘲讽着自己。
这还是齐律登基的第一日,他只用了二月的时间,便铲除了朝中的异党,太子党被连根拔起,再无作为,沈洛却也因了诛杀太子有功留在了朝堂之上,加官进爵。
然而。沈洛却推辞了,未留下原因,从此告老还乡,再不管朝中世事。
“沈洛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有古怪。”沈疏却看着黑夜中绚烂的火光,听着宫中的嘈杂,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可不防。”
齐律不语,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转而说道,“你可有去寻过未央?”
沈疏似乎一愣,却还是摇了摇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朕又私心。其实是希望你去找她的,这样,你也能看一看,秀鸾过的究竟是好或不好?!”齐律泛起的笑容带着些许的苦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