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遍,薛莼烦躁的在柴堆上换了个睡姿,作为一个高级别的鬼差,她对公鸡打鸣这件事还是会本能的反感。昴日星官的公鸡崽子们天生就克阴魂,虽然修为高深不怕这些至阳之物了,但如同人天生畏惧黑暗一般,鬼魅对光明也是敬畏的。这次任务,摊上这么具肥尸,真真够倒霉的了。但愿任务完成后,阎君能看在她如此敬业的份上多给点曼珠沙华的清露,好让自己能巩固一下耗费的修为。正想着心事,柴房的破门又被拍得震天响。

“起来了起来了!真是头猪!鸡都叫了三遍了,还不起来烧水做早饭!?睡睡睡,睡不死你这头猪!……”隔着门板就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戾气渗透进来,薛莼肥胖的身体在露水沁湿的柴草上又滚了滚,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天才麻麻亮,这厮比催命的黑白无常还厌烦!

咣当一脚踹开柴门,薛莼顶着一脸横肉跨出门槛,对着沁墨阴寒的剜了一眼。就是面前这个容色清秀尖脸刻薄的少年,硬生生整死了这具肥胖的身体,害的自己只能用修为来撑起肥尸。胖丫虽痴肥,但却是个单纯良善之人,在她的脑中无非吃食睡觉干活三件事,可惜小小年纪福薄短命。也罢,掐指一算都是命数。

“看什么看?摔傻了吗?不认识小爷了?本来就傻,现在更傻!”沁墨斜睨着眼,轻蔑地揪住薛莼的脏辫子,“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没得熏着公子爷!瞧你那腌臜样子,做出来的饭能吃吗?脏不死你!赵六家养的猪都比你干净!”说完甩开手里的辫子,嫌恶的跑开了,边跑边说:“下贱东西!脏了小爷的手!”

薛莼对天翻了个大白眼,可惜眼皮子肉太厚,翻不翻白眼都看不出来。她慢悠悠的逛到厨房,先烧了一大锅开水,趁着主家公子还没起来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这胖成球的身体。好歹要用几年呢,该好好保养着。哎呀~这个味儿呀,的确够熏人的。在胖丫活着的十四年里,也不知洗过几回澡,撸起衣袖子,胳膊上都是一层灰黑老泥。头发就更别说了,污糟糟的随便编了两个辫子,头上撞破的大口子皮开肉绽的暴露着,大块酱色的血迹干涸在脸上,看着跟乞丐没什么区别了。一身灰色的麻布裙子,不知原来就是灰色的还是因为脏成灰色的。又脏,又丑,又胖,又懒,又馋。这副尊荣唯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薛莼此时的心情——糟心!

从净房里出来的时候,薛莼对这具身体的感受就是脱了一身壳,三百斤估计能减掉个十斤的脏泥了。那个洗澡水啊~换了三遍才勉强洗干净了。幸亏原主还有几件换洗衣服,不然还真的挺麻烦的。这个时节风寒露重,生病了难受的是自己。主家穷的就剩这么座年久失修的老宅院了,哪里有银钱给个下人请医看病?但凡姑太太每月捎来几个银子也都填了傅佑麟的药钱了,几亩薄田一年的佃租将将糊口,公子爷要吃点细粮还要问县上的姑太太开口。至于她这样的下人么,有口粗粮吃就不错了。

薛莼粗粗的擦干了头发,随意编了辫子,穿着还算干净的粗麻布夹袄旧衣衫就开始在后院的水井旁清洗堆积的衣物。灶间热着大锅开水,红泥炭炉上煲着白米粥,自己已经啃了两个拳头大的红薯垫着肚子了。粥是给公子爷的,就算是近身伺候公子爷的沁墨,要不就吃公子爷吃剩下的,要不只有红薯粗粮吃。一个宅院里,一主二仆,粗活都是胖丫头干,精细活沁墨包了,分工明确。

前院的主屋有会客的厅堂和东西两厢,东厢是主子爷的起居室和书房,西厢隔成小间给随侍的小厮住。原本初来时还有四个小厮随侍,现在就只剩个沁墨还在。其余三个赎身的赎身,发卖的发卖。早两年还有对老夫妻管着宅子的大小事务,后来主家一年比一年衰败下来,下人也就走的走散的散了。说白了就是傅佑麟一年比一年穷,养不起下人了。手头的那点银子坐吃山空。

平日里胖丫是不许在前院活动的,只准在后院做些砍柴烧水做饭洗衣的粗活,就她那个一根筋的简单脑子,也不会那些精细的伺候活计,打扫房舍都时常砸破东西的呆笨样子,吃起来更是个食量大如牛的蛮货。想来若不是主家如今落魄的不行,就剩下她和沁墨伺候了,一定早就给撵出去了。

等沁墨煎好了药,端着白粥和汤药往前院去的时候薛莼已经拧干了衣服晾在空地的竹竿上了。这具肥胖的身体别看年轻稚嫩,却是虚的不行,一动就是一身汗。两大盆衣服洗下来,汗流浃背,澡是白洗了。虚胖,营养不良,必须补补。任何时候,薛莼都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她数阴魂,非是人类,白天不能作威作福,因为大太阳底下,能用法力支撑着活动已是极限了。只有暮色四合之后才是她肆意畅快之时。

正午,阳气最重,薛莼缩在厨房灶间,暗搓搓的翻动着炉膛炭火里烤着的红薯。灶上蒸的小碗米饭已经好了,炒的菠菜已经出锅,按着大夫的要求十分清淡,少油少盐就差水煮了。再配上一小碗水蒸蛋就是公子爷今天的午饭。厨房虚掩的门被推开,薛莼淡淡瞟了一眼,沁墨一声不吭的用托盘端上公子爷的吃食就走,仿佛没见着她人一般。薛莼早已习惯了他要么堵着自己臭骂一顿,要么就当没看见。心里暗暗咒骂:德性~活该在这荒村里熬日子,顿顿番薯土豆连环屁。

炭火渐渐熄灭,薛莼用柴棍扒拉出黑炭一般的番薯,认真的扒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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