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隐者仰头向天,袖手一挥,木屋房顶上的茅草尽数飞去,显露出那横隔间开的数根房梁。
“你这每一次占星,都要拆一次屋顶么?”
“当初什么都算到了,就连星光聚落的位置都算的丝毫不差。”
“然后你就在星光聚落的中心建了一座木屋?”
“忘了那星光还是要先穿过屋顶才能落下”太上隐者脸上难得地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来。
“您可真是智慧盖世,你就不能往后盖一点,让星光聚落在你的屋前么?这样一推门就是星光,还用得着连自家屋顶都掀翻了?”
“反正茅草铺顶,不碍事的”太上隐者搓搓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老夫还是这世间最聪明的人!”他顺手排出一套仪器,端放在茶桌上,而后仰头望天,双袖浩荡鼓起。
林间原是寒风细雨,又加之云雾深沉,天色本就晦暗,此时当太上隐者双袖鼓起的那一霎,天色乍变,乌云翻涌,一霎那便如同黑夜来临。
摘星子自然认得,这是百尺楼中的“聚星术”,第一层可聚九星,第二层可聚十八星,第三层可聚二十七星,依此类推,到第九层时,便是九九之数,而后可引发无上神威,将诸天星辰之光聚集到一处。
聚星术可用来战斗,亦可用来推演星象,占星师通过星辰之光,推演出星辰的运势以及世间与之相对之人的命数。
此时见得天际乌云聚集,天色晦暗,如同仙人打翻了墨汁一般,将整片天空涂得漆黑一片。
乌云滚滚,闷雷阵阵,云层中隐隐有阵阵亮芒闪现,这是星光出现的前兆。一道雷落在木屋后不远处,一株粗壮的大树应声而倒,那隆隆的威势让地面都有些震颤。
泼墨般的天色中,乌云愈发地浓厚了,如同沉厚的棉絮吸满了墨水,仿佛用手一拧就能拧出来。
云层中的亮芒如同黎明中的曙光,给人以黑暗中的一丝希望。
就在黑云压天之时,太上隐者双袖一挥,同时大喝一声,“散!”乌云顿时如同被一阵狂风吹散开来,云雾翻涌一阵,而后便就不见了踪影,雷声沉闷地轰隆了一声之后也随即沉默下去,不久之后,天上便只余星光闪耀。
此时卧龙峰巅,星光静静地悬在木屋之上,太上隐者袖口微微震荡,天上星光似有感应,应势而落,而后他双袖垂落,星光便随着他的指引,穿过空荡荡的屋顶,落到了屋中正中央的茶桌上。
望着那些星光丝毫不差地落到星月盘上,如同事先演练过一般,摘星子不由得抚掌赞道:“看来你这茶桌的位置是早有推演啊,竟是毫厘不差,想来是专为占星而摆放的吧。”
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太上隐者待得星光垂落之后,便收袖而立,目光落到星月盘上,细细观摩着星光在仪器中的变化。
天上星光灿烂,不知聚集了多少星辰之光,才有此刻堪比皓月之辉的场景。
透过屋顶,星光如同薄薄的水雾,又似仙女织就的薄纱,轻悠悠如烟如纱、如雾如丝,令人沉醉在这绝美的星光里。
但此时太上隐者和摘星子显然没有心思去端详这星光美景,这幅场景他们早就见过多次,此时他们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那方星月盘上。
星月盘是百尺楼中占星师必备的仪器,通过聚星术将星光聚落到盘中之后,星月盘便会缓缓地运转起来,而后将你的精血注入到仪器之中,星月盘便会明晓你的心意,指针最终会指出星光预示的结果。
望着星月盘上诡秘复杂的铭纹,太上隐者没有丝毫的犹豫,牙齿一咬,鲜血便滴落在了星月盘那一道道古奥的刻痕中。
这方星月盘是前代遗留下来的至宝,一百年前,江湖上的大占星师,也是太上隐者的师尊,便是用这方星月盘在关键的一战中预知了魔族大军的动向,从而给整个人族联军创造了机会,重创了魔族大军。可以说,那一次在相当的程度上,挽救了整个人族,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占星师这一职业,在江湖中得享莫大的声誉,受到人们的尊敬。
越强大的占星师,所用的星月盘也是越珍贵的,因为想要推演重大的事件,必须要汇聚更多的星光之力,而此时若没有一方好的星月盘,就无法驾驭那些浓郁的星光,最后的结果便有可能是星月盘承受不住而爆裂,占星师本人也受到反噬,心神遭受重创。这样的例子在江湖中并不是没有出现过,所以一名强大的占星师,必然配有一方强大的星月盘。
而且星月盘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越重大的推演,便越需要耗费心血与精神。就像一百年太上隐者师尊推演魔族大军的时候,所耗费的精神与心血,数年都无法恢复。而且在那一次之后,他的占星之术再也无法恢复到巅峰,其人最后也早早地精力衰竭而亡,本该有期颐之寿的他,只熬过了古稀之年,便命星陨落。
太上隐者自从继承过这方名为“寻龙”的星月盘之后,几乎江湖上的大小事宜便从未有算错过的情况,当年江湖人称“天算子”,一时名誉极盛。而且他对自己的占星之术也是极为自信,尤其这些年来通过这方星月盘观测月相,更是让他的占星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此时他眉头却始终紧锁着,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无法使这方星月盘按照他的心意运转起来。
这时一旁摘星子苦笑一声,“我先前曾卜算过一次,也是这样的情况,发觉事态反常,这才上山来寻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