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几个散去,水仙见哭来哭去也没人有心情理她,便恹恹地回屋去了,陈娴雅指着垂头丧气的陈婆子对琼娘说道:“给她,钱!”
琼娘便对陈婆子说道:“你也别尽顾着心疼那三个月的月钱了,以后做事尽心些,大小姐说要给你补上这亏空呢!”
陈婆子大喜,就要给陈娴雅磕头,琼娘并不阻止,任她磕了三个头才回屋去拿了一个二两重的银裸子赏给陈婆子。
苟婆子在一旁看着眼热不止,也涎着脸说道:“大小姐,奴婢今日跑去报信,差点摔断了腿,现在走路还痛着呢!”
琼娘笑着道:“你这老货还算个明白人,知道这院子里的真正主子是谁,就冲你肯向大小姐讨赏,这个银裸子也少不了你的,你两个以后若好好做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苟婆子与陈婆子拿着赏钱,心内既激动又警醒,想着这大小姐自有了这个韦琼娘后竟是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后可不能再欺人家是傻子,否则早晚与吴妈母女一样下场。
首饰风波暂时按下,当日怡趣院里安静得很,陈娴雅午睡起床时发现红梅换了衣裳,脸上涂了药膏,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在床边候着,“这是刚刚夫人差人送过来的,如今还泌凉着,大小姐先喝了它再梳洗!”
陈娴雅两口便喝完,琼娘皱眉道:“大小姐已经八岁,以后吃东西可得轻啜慢咽,大小姐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可不能比村户鄙夫家的女儿还没规矩。”
陈娴雅睁着双眼怯怯地看着琼娘,“姆娘别生气,娴儿以后不敢了!”
红梅则看得冷汗直流,这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懂事,连说话都顺溜了?原本她与四个小丫鬟商量好,如果吴妈不能认下偷窃大小姐首饰的罪责,便悄悄教大小姐说几句话将责任推到刚来的琼娘身上去,好让她们几个脱身,如今这大小姐竟对琼娘言听计从,看来这条计策是行不通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红梅离开,陈娴雅道:“再让她们着急上火几天,看她们还能整出什么妖蛾子。”
院子里又传来水仙的哭声,原来是水仙拿了几件新衣裳,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求得守门婆子专门为她去生病下人住的地方探望了吴妈,传来的消息却是郎中虽然来给吴妈治了伤,也抓了药,可吴妈却已经咽不下药去了。
“吴妈虽然该死,可毕竟是水仙的娘,不论这二人是善是恶,母女天性总是有的,姆娘抽空点拔帮忙她一下,总要让她明白是邵氏害死她娘的才好,或许将来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琼娘点头道:“水仙比红梅脑子灵活,又较心细,只要邵氏肯将她留下,奴婢便能将她调/教成自己人。”
“我叫你姆娘,姆娘却自称奴婢,姆娘不会觉得奇怪?”陈娴雅娇嗔道。
“大小姐叫奴婢姆娘,那是大小姐给奴婢的脸面与情分,奴婢却不能失了分寸与规矩,奴婢能再次跟在大小姐身边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因此大小姐不必将这些不当紧的放在心上。”
陈娴雅红了眼眶,紧紧地搂着琼娘的腰不肯放开,低低地说道:“如今我只剩下姆娘了,姆娘便是我的亲娘!”
琼娘激动难忍,泪水漫出眼眶,“奴婢的命是老爷太太救的,大小姐早就是奴婢的命!”
晚膳时,邵氏果然使了青果来带陈娴雅去正荣堂,由于怡趣院的奴婢们被禁了足,邵氏又从院子里选了两名三等丫鬟暂时服侍陈娴雅,一个叫春柳,一个是当天才进府的琉翠的妹妹四惠。
就要见到陈莫渝口中的娇/妻爱女了,陈娴雅突然暴躁的心情起伏跌宕。当年庆丰商行被抄,盛万财锒铛入狱,便是当时的浙江知府袁沛亲自操的刀,这袁氏芳若正是袁沛的嫡次女。当年陈寿源任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二人相交莫逆,陈寿源在盛家出事之前向盛家提的亲,袁沛明知陈莫渝与盛家有婚约也将女儿嫁给他,说明这袁沛不但是当年盛万财被陷害的始作甬者,也参与了陈家谋害盛氏遗孤的阴谋。
袁沛是陈娴雅复仇的目标之一,可惜袁沛目前离陈娴雅太遥远,唯有送到她面前来的袁氏,那么对袁沛的索债便从袁氏开始吧。
在正荣堂外的小凉亭内陈娴雅遇到了陈家庶女二小姐陈淑雅。
“姐姐别走太急,瞧这鼻头都冒汗了。”陈淑雅用丝帕儿帮陈娴雅轻轻地擦汗,陈娴雅冲陈淑雅傻乐,陈淑雅的大眼睛里便出现淡淡的忧伤。
此时的陈淑雅梳了个小小的堆螺髻儿,戴了朵粉红色的宫花,大眼尖脸,穿着葱绿衫裙,身条儿婀娜有致,比梳着包包头,着大红短衫,鹅黄绣油绿缠枝花不落地纱裙的陈娴雅高了半个头,明明比陈娴雅小半岁,却更像是陈娴雅的姐姐。
在前头走着的青果冷笑一声道:“二小姐,老爷夫人,大爷,大少奶奶,还有客人都在等二位小姐用膳呢!”
陈淑雅也不恼,笑笑说道:“既如此,姐姐出了汗,也来不及回去换衣衫了,又怕着了凉,青果姐姐便抱一抱姐姐吧,咱们也好走得快些。”
陈娴雅差点没拍手称快,眼珠一转便停下脚步,冲着青果喊道:“青,果,抱抱!”
青果的脸色黑了青,青了又黑,陈娴雅长得圆滚滚的,怕没有好几十斤,她既不是粗使婆子,又没有红梅与水仙那一把子力气,如何抱得动?
陈娴雅干脆跑前几步,拽着青果的衣襟非要她抱不可,青果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心中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