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阿媚双眼又要开始朝上翻,阿娴雅赶紧说道:“她是我姆娘的远房侄女儿,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侍女,四舅舅拿多少东西来都换不了!”
邵行止仔细地阿媚打量了一番,只好遗憾的放开此事。
诚哥儿受了一番惊吓,觉得还是与邵氏和娅姐儿呆在一起安全些,再也不敢往陈娴雅与阿媚身边凑。
饭菜很快便被送了进来,除了紫莺与诚哥儿的乳娘在暖炉旁的小几子上服侍两位小主子用饭,其余的丫鬟婆子都被邵氏遣了下去。
邵行止也不客气,连汤带饭两大碗下肚后,才撤了饭碗,倒上烫热的果酒自斟自饮。
“大姐打算就这样离开?”邵行止突然肃容问道。
邵氏放下筷子,摸出帕子沾了沾嘴唇,半晌才说道:“不这样又能如何?大姐已经没有时间了。”
陈娴雅与邵行止都没听明白邵氏的话,齐齐抬眼看向她。邵氏又道:“与其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报复上,不如丢开这恼人的一切,早日进京去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将来自有人去收拾陈家这群老东西,咱们等看便是。”
“万一他们拿出家法非不让你们进京又当如何?”
邵氏低促地冷笑一声,“他们从来都不敢在明面上对我有任何举动,他们只敢暗地里下手,一为灭口,二为陈家的银子。如今因为四弟的到来,他们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机会,因此在这个时候他们反而希望我离他们越远越好。”
“大姐到底掌握了他们什么要紧的秘密?”
邵氏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别问了,我虽然一直不喜欢陈家,但到底娴姐儿与娅姐儿还姓陈,陈氏一族没了,她们也讨不了好去。”
邵行止一听竟然是关系到灭族的大事,便不再往下问,转眼又看到一言未发的陈娴雅,“咱们扔下陈寿源这一走,恐怕将来再回陈家就难了,娴姐儿的闺誉或多或少也会受到牵连,有没有什么法子补救一下?”
邵氏也愁容满面,陈娴雅却笑道:“母亲与四舅舅不必担心,等娴儿陪母亲去京城安置好了后,娴儿打算回扬州侍疾,到时便不会再有人说娴儿不孝了!”
邵行止听了连连点头,“不错,等明年初夏时你再回扬州,估计那时你父亲的身子也快熬不住了!”
邵氏低头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状,过了半响突然说道:“我哪天若死了,你们便将我葬在京城南门外红云庵旁边的枫树林子里,我与你父亲纠缠了一辈子,不想在阴间还两看相厌。”
陈娴雅警惕地看着邵氏,“母亲好好的怎么会说起这个?难道母亲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邵氏用手摸摸陈娴雅的脸,那手凉得如一块冰坨子,“母亲只是有感而发,你们别乱想。是人终须一死,提前将身后交待清楚,免得留遗憾不是常有的么?”
邵行止吐出一口气笑道:“大姐还是那么喜欢吓人!你若真有事,大哥二哥又该睡不着觉了,两位嫂嫂又得在背后嘀咕老太太偏心了,谁叫咱们母亲弥留时只担心我与大姐必须照顾好我们两姐弟呢?”
提到死去的邵老太太,邵氏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眶,陈娴雅却对那位多子多孙的邵老太太没有任何印象,只是想着能养出狠毒如厮的女儿,其本人肯定也良善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