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柯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有些太不放在心上了。
就这么当着一会议室的股东们,旁若无人地摆弄着手机发着短信,然后甚至悉悉索索打起电话来了。
这绝对是不尊重!他们怎么可能不气!
这忽然冒出来的程家少爷,几年来从来没听过有继承家业的苗头,大家也从来没见他个人影儿,真不是说着玩儿的,要不是大家都知道程嘉泱有个儿子,真的就快忘了程嘉泱有个儿子了。
现在这儿子凭空就那么出现了,二十七八的年华,从没在公司露个脸,也从来没有接手过公司事务,看上去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这叫他们这些人怎么能服气?
“咳咳!”又是一声重重的咳嗽,坐在离主座最近的是个头发有些灰白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倒是精神得很,一双眸子里头闪着精光。
他是徐木梁,嘉禾的大股东,除了程嘉泱名下那百分之五十多的股份之外,徐木梁就是嘉禾的最大股东了,于是自然也就他说话最有分量,并且因为在嘉禾不少时间了,算是老革命,就连程嘉泱,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徐木梁的这声咳嗽像是一个暗号一般,他这么一咳,场面会忽然一下安静,然后众多股东非议的声音就会马上冒出来。
“总要等程董回来再说!这么忽然就让一个年轻人全盘接管公司事务,不妥!”据理力争的人这样说。
“咱们嘉禾向来就是水最清的,从来没什么裙带关系,这还是程董亲自提出来的,怎么?这下不能以身作则了么?”激进点儿的就这样说。
程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这也就是自己一直迟迟不愿归国来的原因,接管家业,永远没有自己想在哪儿工作就在哪儿工作想工作就工作那样来得自由。不过事已成定局,嘉禾毕竟是姓程的,毕竟还是程嘉泱说了算的。
程柯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那几个被人当枪使了的人。
会议室的门口猛然就传来一阵怒语伴随着地面被敲击的声音,“裙带关系?!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我儿子辛辛苦苦几十年,我们父子兢兢业业打拼下嘉禾这些个资产,现在你们来和我说我孙子想接掌我们程家家业是什么!?裙带关系?!谁说这话的,给我站出来看看?!难不成我们老程家打拼下来的东西就要做慈善一样拱手让给别人么?!笑话!”
迟暮的老人站在门口,一头花白的头发,一只手握着拐杖,因为愤怒,拐杖重重地戳着地板。一脸不怒自威的威严,虽然已经这把岁数,依旧是目光锐利。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个秘书还站在程昱宽的一旁,生怕他有什么不好。
程柯目光朝着门口看过去,眼神里头有了些微惊讶,“爷爷,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淡淡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这一份淡然让程昱宽很是满意,这孩子就是像极了他父亲的性子,这样好,稳得住,也难怪这下头都吱吱喳喳成这样了,他始终稳重地坐在台上,冷淡而威严地看着这些人。
“不来能行么?不来我们老程家的资产都要被这些个狼心狗肺的讹了去!”程昱宽的话说得很不客气,股东们自然都有些挂不住,谁不认识嘉禾的开山祖师啊?
于是纷纷都开始打着圆场,什么哎呀程老言重啦,哎呀大家也只是为了嘉禾着想啊,哎呀少爷毕竟没有接手过嘉禾啊……
之类之类的巴拉巴拉一堆。
程昱宽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而且也没读过什么书,当初算是白手起家的,所以说话吧……特别粗俗。
“接没接手过嘉禾管你们屁事儿?这些年是亏你们吃了还是亏你们喝了?当年嘉泱上台的时候,你们怂的很没多大声音啊,怎么?难道就是因为嘉泱娶了南边陆家的姑娘,能给咱们嘉禾打通南边的路,所以你们就认怂了?我孙子没娶上个什么能开路的姑娘,你们就在这意见很大?!”程昱宽一边说着就一边用柺棍夺夺夺地戳着地,锐利的目光也扫射着周围这些人的嘴脸表情,“怎么?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七嘴八舌的说得那么开心,现在怎么不说了?我儿子出去旅游去了,山中无老虎,你们这群猴子是要称大王了是吧?!”
这些股东中很多老股东,不是没经历过程昱宽时代的,自然也都经历过程昱宽这不饶人的嘴,后来程嘉泱上位之后,大家还松了一口气,毕竟程嘉泱是个读书人,说话还算斯文。
眼下大家听着程昱宽的话,都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皱眉头,谁也不搭腔。
程柯已经站起身来,表情倒是淡得很,站在主位的一旁,给邵擎示意了一个眼神,邵擎马上会意,“老先生,快别生气了,大家也都是担心公司发展,您先这边过来坐吧。”
邵擎这话说得又官方又客套,大家都很懂程昱宽说话,千万别有人去搭腔,于是听到邵擎这句搭腔,众人都痛苦地皱了眉头。
果不其然。
“坐坐坐!有什么好坐的!还担心公司发展?就他们?!我呸!你们除了每年哈巴狗一样哈呼哈呼地等着分红,还为公司操心过什么玩意儿了?哪年不是让你们赚得个盆满钵满的了?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怎么着你们这是要过河拆桥是吧?!不愿待滚蛋!我嘉禾留不住的就不留,你看你们滚蛋了,就你们手头那点儿股份我们老程家收不收得起!”
程昱宽又是洪亮的这么一串话哔哔啵啵连珠炮一般地就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