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早上,柳溪月离校回家。
高梧桐赶到南部客运站,柳溪月正在客车附近和一个女生说话。那女生也是幼师毕业生,见高梧桐走来,笑着问了声好悄然而去。
柳溪月意外又有预感,心潮起伏一番后淡淡地笑笑。
“高老师,您好。”
高梧桐一听那礼貌客气的话音,瞬间泪水盈眶,急忙背转身。
曾几何时,彼此是那么亲密无间心心相映,而今却仿佛隔了一条深深的鸿沟,只能隔着深渊相望说话。心还紧紧相连,却被无形的距离远远隔开,痛得几欲痉挛。高梧桐抹了抹眼泪,重又转过身来。
“你好。”话音未落,不争气的眼泪又满眶了。
柳溪月装作没看见,悄悄掐了掐自己胸口,心里道:
“你别怪我无情,不是我不爱你,我是为你的前途着想,为你的梦想考虑。我越爱你,越希望你好。我明白你的心意,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我的心意。”
两人默默相望,曾经话多得说不完,而今却措词困难像初次见面。
“高老师,谢谢您来送我。车快要开了,请您回去吧。祝高老师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早日喜结良缘。”
“我也应该祝你喜结良缘吗?”
“好啊,谢谢。”
“月儿,你就要走了,你究竟怎么想的,求求你告诉我。”
高梧桐满脸哀伤。柳溪月心软了。
“你两次去相亲,动摇了我对你的信心,让我很不踏实。你怀疑我的清白,更让我难过。我怀疑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应该去找更有助于你实现梦想的人。”
“去相亲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从没怀疑过你的清白。月儿,无论你怎么想,我始终坚信,你永远是我最好的选择。”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最现实的一点,我没能力留在三江,你也没能力帮我留在三江。我的户口总不能老悬着,最终还是要转回千河。按现在的规定,孩子户口只能跟女方,即使我愿意去民办幼儿园工作,我也受不了孩子所要面对的处境。我在乎你,所以我要考虑这些东西。这是我的真心话,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自己的心意,但现实摆在面前,我们逃避不了。”
高梧桐无言以对,只感到自己卑微如蝼蚁,无能得抬不起头来。那潇洒的谈吐,那fēng_liú倜傥的气质,像彩色纸屑糊制的精美衣裳,瞬间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苍白无用的灰褐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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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贫贱卑微,那么一文不值。那曾经的甜言蜜语,也仿佛都成了发霉的笑话。他感觉一下子矮得不能再矮,矮得要陷到地里,矮得不配出现在柳溪月面前。
柳溪月抹了把眼泪,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年后再说吧。这三年,让我们都再好好想一想。我想看看你以外的世界,你也看看我以为的世界。我想自由三年,你也自由三年。这三年,各人过各人的生活,互不干涉,互不妨碍。三年后,如果谁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们就为对方祝福。如果我们还能重逢,都还单身,我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看在三年的情分上,有这必要吗?”
“当然有!”柳溪月玩世不恭地笑笑,“这三年,我们就当玩个相互考验的游戏。我要多认识些男人,老少无所谓,多谈几个男朋友。不要那么惊讶。你谈过很多女朋友,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多谈几个男朋友?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样才对等,才公平。
“三年后我才二十三岁,还年轻,还玩得起。但你就已经二十八了,虽然还不算老,但也不算太年轻了。如果你玩不起,就趁早和你的别墅结婚吧。对你来说,那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这三年,你是自由的。你要结婚要单身都无所谓,都与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同样,我也是自由的。我的任何决定都与你无关。我嫁人也好,单身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
“你说过我等你两年,你会等我一生,我已经等了两年,我一定要看看你会等我几年。”
“我会等,只怕你等不起。你说会生生世世等我,我也要看看你等得了几年。”
“我至少会等到你结婚那天。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相亲?你早就保证过不去相亲,但还是背着我去相亲。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背叛。你践踏我对你的信任。”
“我错了,永远不会那样了,请你再原谅我一次。”
高梧桐泪流满面,哽咽起来。柳溪月心疼又气恨,厉声道:
“你敢在我面前哭出声来,今生今世我永远不会再看你一眼。你有点男人样好不好?如果你三年都等不起,还说什么生生世世等我?如果你等不起,趁早自动退场,我一点也不怪你。如果你今年春节就结婚,我会祝福你。如果你请我,我一定会来参加你的婚礼,看着你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玉坠我还给你,你留着送新娘子。”
柳溪月说完拿出玉坠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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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高梧桐手里。
“你这么绝情,难道是心里有了别人。”
“对!我心里有了别人。”柳溪月怒声道,“你满意了吧?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你的别墅结婚了。什么三年后再说,何必呢?我们现在就彻底了结,各奔东西,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以前的事就当从没发生过。我们谁也不认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