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吧,早点回去休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催促着,一面用手推他,沈绪平却突然捏住她的手,任她怎么挣扎,也不肯放开。

车内,钱盈盈眼神一晃,别过头去。好像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重新建立的城堡还没有开工,就被人毁了建筑材料,而毁掉它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姐。

净书抿着嘴,抬起头,直视沈绪平的眼睛,却看不到他眼里的玩笑和打闹意,只是幽如深渊,让人捉摸不透。

沈绪平原想像净书一样,用带着傲气的眼神与她对视,以掩饰他内心的诚惶诚恐,可是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净书的眼睛——一无所知、傲气凛然又充满智慧的眼睛使他无端地感到 害怕,害怕拥有,更害怕失去。

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在大冬天里渗出汗来,他连忙放开她,在自己的裤子上揩一把汗。

“先回去吧,外面冷。”

净书没好气地朝他笑一笑,移步走出公路,踏上了青石台阶。他看见她手里的红色抵在门上,听得木门“吱呀”绕着门轴旋转的声响。

“妹儿——”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入她的耳中。

屋内的灯光从门间的缝隙漏出来,净书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挑眉回头:“怎么了?”

他本想在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有事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古怪呢?”她扶着门,把放在门槛上的脚踏入屋内。

“以后不要再戴这条红围脖了。”沈绪平央求地望着她。

净书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手上的红围脖,一面咕哝着:“有这么丑吗?”一面把另一只脚也提进屋中,关了门。

“妹儿,你个死妹仔,还晓得回来?”周董事长坐在桌边,一手的肘部放在桌上,手掌伏垂下来。“你要担心死老子?!”

净书把卷起的“红玫瑰”塞进自己的大包里,不与她作答。

“哎呀,老婆,你消消气,消消气。”刘厨师一边收着碗,一边憋着太监一般的尖细嗓音和稀泥。

净书的爷爷坐在灶当门,以他最习惯的姿势往灶孔里丢着柴禾,火光映得他呆滞的脸通红。

“妹儿,我说也是,你怎么也该打个电话回来!”刘老太婆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握着一把药,朝着灶当门走去。“这里,吃药。”

“婆婆,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们这么操心。”

“今天钱盈盈她妈还抱着女儿到我们家来了,狗啃的,以前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在外孙女儿面前也像温柔化了一样。”

净书冷哼一声:“对外孙女儿那么好还不是想着小孩儿有钱的爸爸,对自己的女儿都那么狠心,又何况对女儿的女儿呢?”

“你个死妹仔,你们这些当女儿的,哪里知道做妈的苦心哟!”

“别人的妈妈我当然不知道,”她蹲下来,把头靠在周董事长的膝盖上,朝着周董事长谄媚地笑,“但是我老妈,我是最清楚不过了,真的是伟大得像高尔基笔下的母亲。”

周董事长在她头上软哒哒地一拍:“死妹仔,二十七八了,几时才能真正长大?”

净书把她的头埋在她的膝盖上,她顺着拍下去的手,一把一把抚摸净书的头。

“不过,说真的,”刘厨师抱着一摞碗走到灶台上,“我都没想到,她居然还肯回到荣老婆子这里来。”

“有什么不肯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现在沈绪平他们家拿几百万给我,我就论斤把这个死妹仔卖到他们家去。”

“妈——”净书抬头用怨怪的目光看着她。

“以前,钱盈盈她妈就爱出幺蛾子,搅得所有人都心神不宁的,我就怕她这次回来,又作怪。”刘厨师不理会母女俩的打岔,继续他的话题。

“管别人家那么多闲事做什么,老子只要老子这家人好,这就足够了。”语毕,又慈爱地抚摸净书的脸庞,突然心酸。“就是我女儿啊,投胎没投好,这么聪明个女儿,要是生个有钱人家,肯定比现在过得更好。”

“妈,我现在觉得,这样很好,很幸福。”

“你肯这样想最好,像蔚蔚这样的,你差太多,不要奢求和她一样。你安安心心嫁给沈绪平这种老实人,呆在我们看得到的地方,过一辈子幸福的小日子就行了。”

她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慈爱的父亲母亲,脑海里浮现出沈绪平的面庞,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天色已经黑得深不可测,狂风呼啸,黧黑的潮涌被风灌进沈绪平的胸腔,那暗夜在不断的扩张、膨胀,似乎马上就要炸裂开来。他惊恐于自己心中的恶念,却无法控制住那狂躁有如飓风过境的内心。

车在曲折的山路上飞速前进,钱盈盈死死地抠住前座,仍然免不了撞到自己。她看着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沈绪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她看着小山堡上亮着的那盏温馨的灯,突然感到有所畏惧。

“沈绪平!你他妈疯了,给老子停下,老子到了。”

一个急刹车,钱盈盈撞到了前座的椅背上。她揉着自己的头,拼命地把车门往外推,但是门是锁着的,无论钱盈盈怎么用力也都是突然。

“你给老子听着,妹儿什么都不知道,老子和你分手,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钱盈盈瞬间静止了,扒在门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中央后视镜里沈绪平那张狰狞的脸:“你担心老子报复她?”

他两眼直直地盯着挡风玻璃前方


状态提示:第六十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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