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大昱撤兵北旬,那么按现在乌蒙的情况争夺胜券凶多吉少,瑟丹拧眉听着魏秉诚的意思,沉思了良久道:“现在蛮夷按兵不动,实在匪夷,若贸然出兵,怕是其中有诈。”
这也是魏秉诚所担心的事情,这次夜袭乌蒙竟然劳师动众出兵近一千,按理说,使用暗部才是最快捷也损失最小的方法。现在他们这样,反倒是有种高调行事,故意挑衅大昱的意味。
“蛮夷南邻大昱,西邻北旬,吾皇意思是,各自兵分两路,从南北夹击蛮夷,蛮夷国土多为山岭地区,只需攻入他们都城,到时切断他们供给,他们也只能坐以待毙。”
看似行得通,瑟丹眉头却毫无舒缓,现在已是十月,蛮夷早已入冬,而蛮夷又为游牧为主,四处散落了大小不一的部落,看似毫无联系但是极其团结,只需首领可汗一道领下,妇孺皆兵。这也是为何多年来,地域富饶都不及大昱与北旬的蛮夷,从未吃过多少亏。
当然一直以来三足鼎立相互牵扯也是让蛮夷逍遥至今的一大原因,若是北旬大昱联手出兵,虽说不能轻取但大捷未必是件难事。
现在北旬国内几位王子对王位虎视眈眈,倘若乌蒙愿出兵蛮夷大捷获胜不单可以笼络民心,也可继续借助大昱的力量稳坐王子之位,反复衡量利弊,瑟丹颔首:“待在下飞鸽传书禀告吾王,半月后,必将答复。”
从瑟丹态度看,北旬出兵已有了九成把握,想起齐潇命他办理的另外一事,清了清喉咙道:“宜和公主为我朝长公主,先帝唯一掌上明珠,现薨殁北旬虽是和亲出嫁,但总归落叶归根,陛下想迁墓回大昱,也好让皇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
原以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瑟丹却是露了比之前更为难的表情,似是隐瞒了很多事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把头更低了一度答道:“公主已难以回迁大昱了。”
“为何?”
知道这事早晚都需坦白,瑟丹也就一五一十的说出原委:“当时群狼夜袭,大多将士身穿戎甲尸骨虽残还是完整,但是公主她……”瑟丹回忆起开棺验尸时的场景,让这个征战沙场的老将都为止心寒,“尸首破损不已,外加荒漠高温,早已*不堪……”
沙漠狼群喜夜间猎食,嗅觉敏锐,血腥味随风飘散数十里引来狼群,虽瑟丹只是粗略描述,也完全可以想到当时的惨烈。
瑟丹的话字字如针扎入魏秉诚的胸口,心沉到谷底,想起不久前还见到的灿烂笑容,让他眼睛火辣辣的疼,明了的点点头。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如何向齐潇回禀此事,齐渃的事情已让齐潇失了理智,若是再是这沉重一击,不知她还能否承受。
但是出乎魏秉诚的意料,等他忐忑不安禀告了实况,齐潇只是安静靠坐在椅子里许久,闭着眼睑看不到她真实的表情。这几天她越发的清瘦,大昱国丧未满,齐潇原本华丽雍雅的龙袍改为黑金两色,略显宽松的套在越加消瘦的肩膀,让整个人融在书房昏暗的烛灯之下。
“立灵位与太庙,请高僧诵经百日,消障化孽。”
简短平静的回话,连闭阖的眼睑都未抬一下,魏秉诚有些意外,却又理解。谁会愿意亲眼看到心爱之人死后的惨状,他不愿意,齐潇,更不愿,或许在齐潇心里,始终没有接受齐渃死去的事实,只要未见到尸首,那么齐渃在她心中的样子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而不是支离破碎的残骸。
半月后,北旬王允同举伐夷。十二月初,离齐潇寿辰还有十天,漫天飘雪戎装裹素,京城五十里外骊山脚下,齐潇举杯祭祖祭天。二十万大军统帅周伦亲自斩杀一头壮牛将血淋雨兵器之上。
“蛮夷犯吾国土,杀我臣民,孰不可忍。”齐潇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前面铺到尽头的列队,“朕以这半杯酒为众将士送行,若凯旋归来以酒敬英雄,若战死沙场,朕以此祭亡灵!
喝下一碗碗壮行酒,将士举起酒碗狠狠砸在地上,此起彼伏的脆裂声是最好的出征曲。
天崇十二年末,大昱出兵二十万北伐蛮夷。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之前大家还期待着为渃儿报仇虐女帝呢
现在开始虐了……怎么就又不要了呢
但其实也不算虐,必然剧情罢了~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