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习梨这话说出来,让桃夭和采薇的面色都跟着变了变。
尤其是收拾衣裳的采薇,思索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格格…”采薇声音有些颤抖,忽然间就道:“这绣帕,好像是去年您入宫赴宴,落水以后才出现的。”
果然是这样!
佟佳习梨心头一沉,握着绣帕的手稍稍收拢,将绣帕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头。
那一回宫宴上,阖宫上下稍稍有点脸面的女眷都出席了。佟佳习梨所在的凤船上,可谓是鱼龙混杂。
她当时落水,也只不过是听人说起御花园的水池中有一株罕见的白仙子睡莲。通体洁白晶莹剔透,才忍不住想要去游船边上稍作观赏。
可偏巧佟佳习梨从船舱中出去到甲板上的时候,惠妃与荣妃也正领着几个公主们正观赏水景。
佟佳习梨才不过刚刚走到船沿边上,还来不及伸手扶住扶手,就已经脚下一滑被人给挤下了船。
湖水的冰冷,以及湖面下幽深的黑暗,是佟佳习梨很长时间都不愿意去回想的恐惧。
幼小生命的香消玉殒,失去知觉之前的窒息之感,仍是记忆犹新。
“格格…”
桃夭咬了咬嘴唇,试探性地伸手握了握佟佳习梨的手。
两个丫鬟都知道,那次的事情对佟佳习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我没事。”佟佳习梨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稍稍有些难看的笑容,就道:“我也不知道这绣帕是谁的。”
会不会是推她下水的那个人的?
佟佳习梨不敢确定,又再次埋头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绣帕。
绣帕用料极佳,乃是上等的冰蚕丝线纺织而成。这样的贡缎,需是皇家身份显赫之人才能够拥有。
那日凤船上得宠嫔妃以及公主不在少数,能够用得起这冰蚕丝线的,却也寥寥无几。
可惜佟佳习梨对宫中情况知之甚少,如今也实在难以推断出这绣帕的主人到底是谁。
…
一夜难眠,佟佳习梨辗转反侧许久,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境中久违地再次出现了那冰冷幽深的湖底。佟佳习梨几乎能够瞧见,一双大手正在黑暗之中,缓缓向自己靠近。
那双大手带着阴谋,可她却抵挡不得。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佟佳习梨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挣扎了一夜,让初初醒过来的佟佳习梨觉得身心十分疲惫。
脑子昏昏沉沉浑身带着困意,可她却仍然不想继续闭上眼睛。不想,再去面对那梦境中幽深无底的世界。
“格格醒了?”
佟佳习梨掀开帷帐的时候,一直在外头候着的采薇便笑着迎了上来。
昨夜佟佳习梨没曾歇息好,连带着两个丫鬟同样也是。她们担心着佟佳习梨,自然一整夜在外头守着也不敢睡得太熟。
“嗯。”佟佳习梨点头应着,语气当中透露出些许的乏力。
许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此时的佟佳习梨瞧着有些憔悴,气色也稍稍没有昨日那么好。
“待会儿上妆的时候,稍稍多扑些脂粉吧。”佟佳习梨想着,自己这样还是不要让旁人瞧见才好。
当初的那件事以后,佟家虽然有所调查,可后来却也只是以意外而盖棺定论。
佟佳习梨如今即使是察觉到有所异常,没有掌握到真凭实据之前也不好贸贸然地说出来。以免,打草惊蛇。
“奴婢一早去了小厨房,让她们在早膳的粥食里加了一些荷叶。”采薇帮着佟佳习梨穿衣,就道:“荷叶粥清心解暑。这个时节用,是最好不过了。”
一夜没睡好难免心情浮躁,荷叶粥正是极为合适的。
穿戴洗漱好了以后,佟佳习梨便先行去了太皇太后那儿,随后才跟着太皇太后一齐去用早膳。
老人家感知灵敏,似乎一早就察觉到佟佳习梨似乎心情不佳,因此也没有似往那般总和佟佳习梨逗趣几句。
早膳用罢,佟佳习梨伺候着太皇太后净手洗漱之时,外头苏麻喇嬷嬷就进来了。
“今年冰蚕丝线织就的布匹,皇上方才打发人送过来了。”苏麻喇嬷嬷入内禀报道:“缎子奴婢看过,都是万里挑一的好。”
“去岁太皇太后您嫌弃颜色太过鲜艳全都不要,今年倒是有几匹您中意的颜色。”
太皇太后眸子抬了抬,瞧了苏麻喇嬷嬷一眼又道:“留一匹颜色鲜艳的,给这孩子吧。哀家穿不得,她倒是适合。”
说着,笑着看了看佟佳习梨。
佟佳习梨只觉得自己听见“冰蚕丝线”几个大字的时候心中怦怦直跳,可也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冲着太皇太后服身谢过了。
冰蚕丝线罕见,年年夏日送入宫的就那么几匹。
而佟佳习梨自己手上那块绣帕看着倒是崭新,想来也是近两年刚刚送进来的布匹裁制的。
…
慈宁宫的小库房外,佟佳习梨带着采薇四处“闲逛”,就在瞧见苏麻喇嬷嬷以后,径自走了过去。
“嬷嬷安好。”佟佳习梨服了服身房里搬的东西,笑着就道:“这样多的东西,也不知道要清点到几时。”
“臣女瞧着,嬷嬷该找个得力的帮您才好呢。”
“我这副身子骨倒也能活动活动。”苏麻喇嬷嬷一笑,说道:“这里头许多都是太皇太后旧时的首饰。”
“即使是如今不戴了,奴婢也想好好看着它们。”
这份幼时相伴的情怀,便显露在了苏麻喇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