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微风中带着丝丝凉爽之气。
后院的花木基本都有了打蔫的势头,唯独廊下一株桂花,此时含苞待放已有了香甜气息。
霍泉生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脸憨憨的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顾思田将之前的躺椅换城了圈椅,此刻正闲闲的坐在那里把弄手中的白玉。
一旁的小方桌上一盘瓜果一碗香茶,看上去惬意的很。
顾思田的腿上静置着那本账册,有心无意的偶尔还要翻上两页,但目光却是一扫而过,很不上心的样子。
霍泉生俯身行礼,周到恭敬:“小的见过娘子。”
“霍大叔不必多礼,卫陵,给大叔搬把凳子。”顾思田笑的温柔和顺,一派好话好说的做派。
但自打霍泉生一进门看到顾思田腿上的账册时,心中便似烧开的水一般开始翻腾。
柳枝儿被顾思田打发进屋了,卫陵站在一旁不说话。听了顾思田的吩咐,转身进屋搬了张小圆凳出来。
霍泉生不傻,虽然知道这两人是夫妻,但多日相处下来,这家中谁是家主一目了然。
顾思田跟卫陵虽然在徐竹山那里扯了谎,但两人一直保持着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关系该怎么处怎么处,从不刻意。
往日里顾思田对霍泉生颇为客气,既然让了座,那他也就不拘泥于礼数了。
可今日不一样,他心虚的很。
看到顾思田让座,急忙摆手道:“娘子客气了,小的站着就好。”
顾思田笑笑:“话不能这么说,岁数大了腿脚定然不如年轻人好使,总这么站着受不得的。”
“受的,受的。”看着顾思田笑的一口白牙,霍泉生直觉后脊梁冒冷风。
“霍大叔何必跟我客气,自从来了还没跟您好好说说话呢。今儿个咱就是随便唠唠,一时半刻肯定也是走不了的,枝儿啊,去把我那茶给霍大叔泡一杯。”
顾思田音调欢快的不得了,屋子里那一声回应也是脆生生的,似百灵鸟儿一般,整个院子都叽叽喳喳的悦耳。
霍泉生却听着剌的心口直哆嗦,这看着像鸿门宴啊。
柳枝儿将茶奉上以后人就跑了,卫陵也想走。原本这儿就没他什么事了,可顾思田却硬要他陪绑。
硬着头皮搬了凳子坐在一旁,眼睛盯着把玩玉佩的细嫩小手,有些心不在焉。
顾思田开始低头认真翻着账本,一抬头发现霍泉生端着茶一口都没喝。
“这茶还是徐老板送我的呢,好东西,霍大叔您喝您的。”
霍泉生被她左一个您右一个您叫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手中的茶杯不自觉的抖了抖。
按说顾思田语气表情都和善极了,还又是茶又是座的。
可霍泉生就是感觉到了压抑,那种无形的压迫感直让人喘不上来气。
顾思田说完扬扬下巴继续低头看账本,什么也不说,神情那叫一个专注。
院子里除了偶尔“哗啦”一声翻阅纸张的声音,再无其他,静的都要出鬼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霍泉生的心越来越没底了。
“大叔家几口人?”
顾思田忽然开口,惊的霍泉生一个激灵。
“小的,小的家一共四口人,老婆子还有两个儿子。”
“哦。”
完了顾思田又不说话了。
霍泉生偷摸用眼睛瞟了一眼,顾思田依旧低头认真看账本。
一错眼珠看到了卫陵,此刻卫陵叉着腿坐在凳子上,双手扶着膝盖,腰背挺直静静的看着霍泉生。
那目光跟刀子似的冰寒下人,仿佛能看穿他一般。
霍泉生差点把茶碗扔了,肩膀僵了僵,立刻底下了头。
“四口人生活不易,家里进项如何?”
顾思田完全是闲聊的语气,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霍泉生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眼睛不时的偷瞄顾思田,不愿意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还好还好,徐老板人好,不曾亏待过下人。”
“嗯。”
又没声了。
霍泉生实在摸不透这新东家是个什么脾性,这些日子相处向来总觉的是个平易近人温柔和善的女子,可今天处处透着不对劲儿。
“哗啦”又一页纸翻过,在这严静的院子里显的格外刺耳。
“听说令子跟奎县令家的公子私交甚好啊?”
此话一出,霍泉生心中咯噔一下,之前还透着侥幸心理,毕竟账册做的细致,就连专门的账房先生都不一定看的明白,更何况她一个女子能看出什么猫腻。
可如今提起奎县令,霍泉生心中不免警惕起来。
“咱们这种人,那里攀得上县令家的公子爷,是人家看得起罢了。”
霍泉生额角有些冒汗,但毕竟是常年跟各色人物打交道的,面子上依旧坦然自若。
“来时徐老板曾跟我说过,咱铺子里除了做钱物交易,也不免除以物易物,为何这账本没有这项明细?”
霍泉生转着脑子在想如何应对,顾思田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账平的漂亮,出账入账没有丝毫漏洞,霍大叔真是费心了。”
顾思田将账本合上,笑眯眯的瞅着霍泉生。
霍泉生张嘴就要辩解,便听顾思田问道:“霍大叔,知道什么叫物极必反吗?”
“哗”的一声,顾思田敛去了笑容,将账册扔到了霍泉生面前。
“每个月出账入账完美到没有一丝亏损,你真当别人没脑子!这本假账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