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吹落一树黄叶。纷纷扬扬,如折翼蝶一般。辞别残冬时节的寂寞,一场春雨过后,冒出些许新生地嫩芽儿。皇宫的西华门外,拐角往东北角走去约莫一二十里,便是异邦民族聚居地。
自天朝一统天下之后,许多的异邦族人前来此地做生意。戎族的珍宝,胡族的皮毛,古燕国的胭脂,虎方的兵器,还有羌族的香料。比如上一次素兮用艾草熏香,在孔明灯上传递的消息便是了。
如今且说这异邦族人聚居地,乃被称作四条后巷胡同的繁茂集市。即便是入夜时分,也仍旧会人声嘈杂。许多从边关来此地的异邦族人,摆起小小地摊,吸引不少天朝百姓。
于是高祖皇帝便定下规矩,允许四条后巷胡同彻夜欢乐。这道命令看似与民同欢,实则是围拢更多的异邦族人。他们与天朝商人互通贸易,还给天朝带来不少的商机。
二月的夜里,乍暖还寒。然则四条后巷却是热闹非常,苏泽义披着一条大毛坎肩儿,信步走在街头。目光所及之处,近是各族各地的美味佳肴,还有各地的特色工艺品,很是新鲜。
“听闻你们这里的酒水甚好,给我烫一壶。”苏泽义一面说着,一面进了这家唤作“留客饮”的酒肆。店小二答应了一声,便前去取酒。此时每张桌案旁,都坐满了人。他们或是高声交谈,或是划拳行令。
将外面嘈杂的声音,反衬的更加热闹。苏泽义本就喜欢安静之地,自然是上了二楼雅间。慢慢的品着酒水,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人来往。灯柱通明,照耀满地清亮。
“公子一人独饮岂不无趣?”说话之间,便见一个桃花色衣衫的女子,翩然而来。她手里端着一壶酒,然后如风中落花一般,巧笑着端坐在苏泽义的对面,笑靥如花。
苏泽义没有答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与白素兮一样的鹅黄长发,皮肤白皙的如空中的皎洁明月。尤其是她的一对眸子,亮如明星。可见羌族女子,到底是与众不同的。
她的一双纤纤玉手,取来一壶青花瓷**佳酿。然后用柔如春风的声音说道:“这是我族人自己酿的正经密酒。公子来尝一尝可否合口?”于是苏泽义接过来,慢慢饮入口中。
酒水入喉,绵长甘醇。在这干涩的春日间,一杯酒水温暖着浑身每处神经。“姑娘的这杯酒水,更适合于温婉江南。”苏泽义在边关呆的久了,自然知道边关的酒水应该是烈烈苦涩。
如何一个羌族女子,会酿制这般甘醇清甜的酒水。除非是她自小在南国长大,否则岂会毫无边关风沙的气势与浑厚。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酒水中还掺杂着艾草花,”苏泽义轻声道,“艾草生在南国潮湿地带,可见姑娘应该是南方人。”
但见红衣女子莞尔一笑,淡淡道:“公子果然聪颖,小女的确是在杭州长大。”据她自己说,祖上曾是羌族人士。后来追随父母来到天朝生活,定居便是十五个年头。
风过梅花落,扬起苏泽义米蓝色的衣角。他用食指和拇指轻拈酒杯,慢慢品味着酒水的清甜。酒水在舌尖的味蕾处,轻轻荡漾出浅浅的芳草气息。让人流连忘返,如入仙境一般。
“姑娘既然身为羌族人,应该知道羌族公主的事情吧?”苏泽义随口问道,却是看到红衣女子眉间微微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窗户前的梅花飘落,刚好吹落入茶盏。
灯烛通明,照的房间里犹如春日和暖。彼时窗外传来“锦瑟”的声音,红衣女子匆忙道了“失陪”这才离去。苏泽义却是注意到,她不经意间的脸颊绯红。与方才巧笑之貌自是判若两人。
正当苏泽义疑惑之时,便听到楼下传来女子的低声呜咽。循声而望,果见红衣女子伏在桌案上痛哭不已。苏泽义想要上前劝慰,却又不晓得情况如何,唯有静观其变。
滴漏悄然而过,楼下的客人唤锦瑟上酒。锦瑟红肿着一双眼睛上前,却不料那个客人手脚不干净,硬是要锦瑟陪酒。锦瑟哽咽着啜泣,却被那个人客人甩了一个耳光。
“没看到锦瑟在哭么?还敢欺负她!”苏泽义实在是不忍,看到锦瑟姑娘被人欺负。遂上前扭扣着那个客人的手腕儿,那个客人反而大发雷霆,指着苏泽义的鼻子骂骂咧咧。
苏泽义见状,立刻掐着他的脖子,怒目圆瞪:“若是再敢让我看到你,小心我废了你!”那个客人痛的只教求饶,苏泽义松了手,他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锦瑟哭得泪眼迷糊,苏泽义则是轻声安慰道:“姑娘莫哭,那客人已经走了,自不会再欺负你的。”可是苏泽义原本安慰的话,在锦瑟听来,却是哭的更痛了。
“你只别哭,若是有了难处,只管说出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苏泽义一面安慰着锦瑟,一面倒了盏茶水。然后便坐在桌案对面,细细的听着锦瑟的哭诉。
原来锦瑟本是孤儿,她只知道自己祖上是羌族人。别的一概不知,追随一队商人到北国做陪酒,也是为了生计。说到这里,苏泽义算是明白为什么先前,锦瑟要主动陪自己饮酒了。
大约后来在楼下哭泣,亦是不想接着陪客才会被老板娘责骂吧。倒也真是可怜,苏泽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从未见过这样的老板!我这就找她去,将你赎身出来!”
“公子的救命之恩,锦瑟无以为报,”锦瑟抽噎着说道,“只是小女还要找寻自己的姐姐,实在是……”话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