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有雨,但却沁人心脾。
刚出码头不久,天空就下起了雨来,几人往海大道赶时,刚巧避开了它,花园里的植物们被这场雨浇打后,显现出了让人舒爽的干净来,彷佛远远地都能闻见他们的芬芳。
内森和司徒聘婷带着司徒静礼又回到了玛丽公馆,阔别多年,这里依然没有多少变化,玛丽莲太太是个念旧的人,院子里的植物却还是那些,只是长大长高了。
内森唏嘘;“这里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玛丽莲跟在后头接话:“我已经是个这样的老人了,早就厌倦了那些变化多端的日子,就这样不是很好?至少可以让你们回来时,还能说这里一点都没有变。”
“也是。”内森附和。
司徒聘婷也附和:“玛丽莲太太这些年来,您没有回过法国吗?当时天津战后一切都还好吧?”
“回去也没有用,倒是孩子们希望我回去,可是我在中国已经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离不开了,至于战后的一切…倒是让人感慨。”玛丽莲太太只是简短地回答了,随即又问:“你们这次能够待多久?如果不着急,就陪我这个老太太一阵子,尤其是静礼,我很喜欢她。”
说完,牵着静礼的手掌又紧了紧,初次的见面的一老一小似乎很是投缘,尤其是玛丽莲太太,在寂寞了太久后,见到静礼甚是开心。
静礼也很是懂事地询问父母:“爸爸妈妈,我也很喜欢玛丽莲太太,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吗?”
内森倒是没有意见,转头去看司徒聘婷,司徒聘婷当然没有任何意见;“静礼想要多陪陪玛丽莲太太是好事,妈妈当然同意。”
于是见静礼高兴地摇着玛丽莲太太的手,抬头说道:“玛丽莲太太,妈妈同意我在这里多陪陪您了,所以您更应该开心一点,忘掉过去的不开心。”
这话却让玛丽莲太太惊讶,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感受自己不开心?
一个古稀的老太太瞬时有些红眼眶,蹲身回答了孩子;“静礼真是好孩子,要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你能多陪陪我,当然就没有不开心了。”
“嗯,静礼一定能让玛丽莲太太开心的。”小小的孩子无比懂事的回答。
这也许是玛丽莲太太经历过战火后,第一次真心感谢上帝能够看到她的孤单,甚至给她带来了一个小天使,她摸了摸静礼的脸蛋,无比欣慰地说:“谢谢静礼。”
静礼犹自答了一句;“不用客气的。”
这样的回答让几个大人有些啼笑皆非,内森更是佯装生气:“静礼有些玛丽莲太太就不要爸爸了?”
…….
另一边的北京,火车站。
周孝贤登上了这辆开往天津的火车,自那日丁开言带他去了英国公使馆后,他把那些让人不安的思绪暂时放下了,那日的聚会上还有一个让他意外的偶遇。
英国公使宴请了北京城里不少的“上流人士”出席,在这其中,丁开言有意给他引荐了不少人,其中有这样一位中年人,他梳着一头油光光的短发,一身得体的剪裁西服,还有一只明晃晃的怀表挂在胸前,谈吐十分优雅,可以跟公使馆里穿西装的官员们交谈甚欢,也可以跟穿绸缎马褂衫的国内官员们举杯共饮,当丁开言在一旁给他解释时,是这样说的。
“他是北京城内有名的爷,去过英国留学,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为人高调,喜欢结交各国人士,倒也奇怪,外国人似乎都很买他的面子。”说到这里,丁开言有明显地不屑,可也只是稍纵即逝。
却还是被周孝贤捕捉到了,拉低声音问:“你不喜欢他?”
丁开言“切”了一声后才接话:“没有不喜欢,就是有些不屑那样的交际手段。”
“你也可以像他那样的。”周孝贤说了一句心里的实话。
被丁开言当怪物看了两眼;“孝贤,你是这样认为我的?跟他一样?”
周孝贤被他的眼神看到有些不明所以,讪讪地说了句;“你可以比他做的更好的。”抬眼去看他时,见丁开言果然对这句话受用,甚至拉着他往人群中去。
其实正如周孝贤说的那般,丁开言天生就带着让人容易亲近的气场,交际能力也可见一斑,路过的每一个人他都能准确地叫出对方的名字,甚至还能知道对方的一些烦恼,顺带可以提点一两句,对方就能马上反应过来,然后“啊啊啊”地一阵拖沓之语,直揽着他的肩膀连连感谢。
这时,丁开言会朝他投来一个眼神,大概意思是;你看看,这就是我的交际能力,不比那位北京大爷差,多学学。
周孝贤会意,马上迎合着点头,意思也很明确;真是受教了。
聚会场中,只见那位交际先生一副俨然自得的神情,跟每一个人举杯交错,当丁开言带着周孝贤走近时,他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举措,径自往两人走来。
似乎跟丁开言很是熟络的样子,端着酒杯靠近两人,笑声问道:“丁贤侄,你祖父近来可好?怎么来北京也不见你去府上看看?温娴可是很想念你这个丁家哥哥。”
丁开言闻言,朝周孝贤使了个眼色,后才不缓不急地回答:“温伯父忧心了,温娴妹妹是大忙人,怎么会想念我这样的闲散之人,叫是让人汗颜了。”
这位温伯父似乎并不气恼丁开言的有意暗讽,又自来熟地朝周孝贤看去;“这位小兄弟是?”虽是在询问周孝贤,眼神却是看着丁开言问的。
见两人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