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秋瑟,缓缓地,缓缓地转过来,又跪下,这一路的奔跑几乎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指向坡下,动了动嘴唇,只说得出两个字,“将军”
福至心灵,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安寂将军在下面?你放心,我会救他的。”
秋瑟点了点头,合上眼。她的身体本也不能见光,此时在阳光闪烁下,一寸寸消失成灰。顾九“啊”了一声,上前一步。但即使是他,也什么也做不了
下一世,我们也见不了面了。
别了,秋瑟。
我闭了闭眼,走上秋瑟刚才跪着的地方,那里是这片区域的制高点,底下的风景一览无余。
那里有一座倾斜的殿宇,似乎已经被荒废多年。高悬的牌匾也摇摇欲坠,我仔细辨别了一阵,才看出一个傅字一个府字。
但眼下那里却是显露出和外观极不相符的热闹,不少穿着黑袍蒙着面具的男子正在外围巡逻,无一不是身负弓箭,手持长剑。
我立刻退了回来,示意顾九也上前去看了一眼。
从安寂的记忆看得出来,顾九算得是龙族侍卫里较为沉稳的了,但当他退回来时,一脸平静已经被搅得粉碎,满脸的惊愕把我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那是殿傅府。当年,太子殿下的老师——阿郎上仙的居所。”
“阿郎?”我脑海中迅速闪过卿依上神的笑貌,下意识咽了咽唾沫。“难道,是阿郎上仙的旧友,寻仇来了?
但这个理论转念一想就不对,并非洛书亲自下手,应该查不到洛书头上。既然是向安寂寻仇,对方又是魔界的,那么大可光明正大的出手,犯不着这样偷偷摸摸。
左右说不通我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原想偷偷张望一下就好,结果这一眼,仿佛一道天雷劈下,直接把我劈倒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是这个诡异的地方,也不是那些神秘的来客,而是那些黑衣仙君中间,还夹杂着一抹红色。
重明?!
尽管距离不远,又有面具相隔,但我自认绝对不会认错重明那种一言难尽的气质。
可这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重明现在应该在帐篷里议事才对。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容易脱身才对。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重明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被这群不速之客劫来。也不该这样不带枷锁,不受封印。
相反,他腰间还配着他的长剑,身上的那种气定神闲,隐隐还有些像师父。我毫不怀疑,如果重明想出手,那么下面不会有仙君是他的对手。尽管知道重明向来没什么节操可言,但他和安寂扯上关系,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安寂貌似,好像,大概,可能,应该不是重明喜欢的类型啊。而且按照人界小画本的套路来看,除了爱情这种可能就只剩下恩怨这一条路,但重明能和洛书有什么恩怨?
还是我太年轻了?
思来想去,我默默地把手按在袖间的玉桥牌上,准备悄无声息地召唤几只阴灵下去探探路,旁的不说,先看看安寂具体在哪也是好的。
谁知,就在此时,一声长喝从远处传来。
我和顾九下意识地调了大半个圆圈,望向来者,目瞪口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从山坡上冲到半山腰上。而且还在不断加速,好在对方也发现了我,颇是潇洒地一勒缰绳,良驹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算是招呼了。
“长策仙君,你来做甚?”
“安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我俩几乎是同时问出了问题。安寂眼下正做着女儿家的打扮,眼中迷茫大过疑惑。
“我在营地里待得闷了,就想出来,走到附近的时候,察觉到了洛书的气息。”安寂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倒是长策仙君,你不是该在议事嘛?怎么”
“好了,安将军,你跟我说实话,是洛书约你来这里的嘛?”我知道安寂现在对我有疑心,但眼下大家必须坦诚,才有可能尽快搞清楚状况。
安寂皱一皱眉,看了我一眼,“不是约的这里。”
更混乱了好嘛?我正要再问,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一支利刃射上山坡,直直撞向顾九的胸口。看速度,射这箭的应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顾九若是正面接下,非得被射个透心凉不可。
我心头剧颤,预料到的惨剧正要发生,眼角突然闪过一个黑点,破空之声才嗡嗡传来——那是一支银镖。
利箭被拦腰折断,顾九堪堪躲过一劫,惊疑不定地看向我们。
对方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灭口吗?
在场的只有我和安寂两个,我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只能是安寂动的手,可等我转过脸去看安寂时,她却是双手自然下垂,一脸无辜。
和龙族王室的演技比起来,安寂你就是渣渣你知道吗?
但眼下最要命的是,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我咬了咬牙,取出玉桥牌,准备驱动阴灵布下法阵,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小策,我劝你最好不要动,飞镖挡得住利箭,却是绝对挡不住我的不是吗?”
我缓慢地放下玉桥牌,转过了脸,勉强扯出了一张笑脸,“你说得对,那我就不用了吧。”
对方却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
安寂也有些疑惑,她歪了歪头,迟疑道,“重明上神?”
重明冲她弯了弯眼睛,“洛书不在这里,安将军,你就在王城等着救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