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划出最后一抹光辉。
施雨梦没有留意甄椽的走近,对景色的痴迷,把甄椽忽略了,把甄椽带来的大事情忽略了。
“晚风阴冷,能不能退一步说话。”
施雨梦闻声未动,甄椽担心入夜的风寒把她伤了,要说的事情一两句说不清,于是恳请。
“其实你不用指使张家恩使套路。”
施雨梦扬了一下不染一丝风尘的下颚,傲视夕阳,像是准备了无数个不妥协,这里方便交谈,方便甄椽恼羞成怒就地撒野,甄椽脾气不好隐忍了这些年,他自己咬断束缚的锁链,爆一下情理之中。
或许,是她施雨梦想扇他甄椽两记耳光,不然她会感到很屈辱。
此刻的屈辱很像是来势凶猛的瘟疫,感染一片,以至于甄椽屈辱一片。
“我向你请辞。”
甄椽说:“我的人你要用我把他们留给你。”
“把你的人渣都带走。”
怎么能这样?
事情可以这样,甄椽退了一步,转就走,不滞留,这样离开才干净,才能互不亏欠,才能把事情说得更清楚。
十多年的朝夕相伴,平头山成了分水岭。
许签亮成了分水岭。
分分钟,甄椽卷走他的人马,三十多人脱离军营,最后一抹光辉还没散尽,光芒照耀着步履涣散的死士,五架山地直升机急升空企图弹压擅自离队,混入军营的地痞。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三台车载机关炮调转炮口低压,准备向甄椽一行开火放炮。
甄椽停下了,杵着黑木拐棍看着山丘顶上施雨梦清晰的身影。
树叶大面积飘落,五架直升机造成的气流干扰了枯树木,枯黄的叶片飘落于树根坠入草丛,施雨梦深呼吸一练几次,仍然放不下桀骜的心气,若是平常,施雨梦很有可能弯腰拾起一片树叶,凝视叶径不经意流失的生命。
裤兜手机震动,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打进了她的手机,施雨梦接了陌生的号码。
电话一通,许签亮便叫了一声:“梦施雨。”
“亮签签?”
“晚餐是不是吃掉了一头牛,牛气冲天。”
“被甄椽气饱了,哪来的一头牛。”
“别把甄椽当回事,别把事情当回事,得把自己当回事,退一步,结束意味着开始。”
“开始什么?”
“新项目,想不想跟着哥哥一起飞?”
“飞?往哪飞?”
施雨梦这样问着,目光看向龚敏,食指离开手机向龚敏挑了挑,示意放人。
施雨梦上道了,傲然犹存的脸叶多了些女人的轻柔,聆听亮签签厚重的男低音:我们将一起往天空飞翔,我们将结伴而行,我们将拨开雾霭上云端,我们将到天外飞翔,我们将飞到月亮之上,我们将俯视大地,铸造辉煌。
这话施雨梦听得懂,飞翔。
女人有易醉的特性,无酒亦醉。
。。。。。。
山风抚动群山,抚散群山滞留的光线,抚起一片夜色,越来越浓。
糅合榆洲区域办事处的车辆,在大兜弯以东的国道线上接到孤身一人的孟莜泽,孟丘的副手陈亭冉同车接人,以长辈的身份看着孟莜泽十分的不高兴。
“怎么就你一个人?多带俩人不奢侈。”
“人多目标大。”
孟莜泽嬉笑道:“我是偷着来滴,孟丘口口声声心率不齐,这样能让孟丘的心率趋于稳定。”
一个想得出,一个做得到。
陈亭冉无语了,吩咐驾驶车辆的曹师开快车,多一秒回去,多一秒安全。
孟莜泽随了陈亭冉的意思,倒不是赞成的意思。
曹师调回车头,开启远光,加重油门,奔驰立刻利剑般刺穿气流携风响疾驶,又快又稳,即便遇上对头车辆,曹师不减不近灯,拼车技,拼性能,拼运气,开车二十年这一刻的车可纳入记忆。
陈亭冉流露着淡然的气色。
孟莜泽合目平息,鼻观心,继续推演今后半年,一年可能出现的状况。
推演着大好前程。
施雨梦的加入是一件可以臆测的事,稳固夯实v37路将越走越宽,届时可另劈捷径走上层,死老头请许签亮喝茶的光景将是屈指可待的一件事,随着施雨梦的加盟将出现许多难以臆测的转机和变数。
孟莜泽的幂想被突然跳出来的澜馨卡住。
澜馨的执念像一吨炸药。
此时,车辆进入市区,光线多了起来,对流车多了起来。
陈亭冉言语:“这下安全了。”
曹师闻声降下车,不一刻前方警灯闪烁,路警远远地朝奔驰打出停车临检的手势,八成是来时的车被记录,路警要查验曹师是否酒驾。
罚钱是跑不了的,一百八十迈你当这是你家的赛马场。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哪有时间听路警理论。
“闯不闯?”
曹师口气淡定,显然闯关不是第一次。
——闯与不闯,事情到了澜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不闯,临检的路警将有幸目睹孟莜泽清丽的风采。
闯,孟莜泽一样坐在奔驰车里。
孟莜泽到了榆洲。
澜馨可以抓人了。
。。。。。。
曹师动了起来,闯关。
也不是闯关,准确说是逃逸。
曹师盯了一眼后车镜,确定一个时间差,果断动作,快倒车,择机制动调转车头“呼”地车身一闪,钻进另一条街道,同时按下一个电路把车牌换了,小迂回之后,取小街窄巷往南均行驶,现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