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钧和太后不一样,他不想要什么累世虚名,也没想落一个好下场,他只想有一个靠谱的国君治世就行,所以无论哪个皇子做皇帝,只要心怀家国,对他的影响都不大。
秦钧原来帮助李易夺嫡,是因为李晃做事实在荒唐,可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李晃除了好色fēng_liú点,也称得上是一个比正德帝靠谱的天子。
在世人眼中,只要治国做事靠谱,fēng_liú好色都不是事,君不见正德帝临幸的女人排成排,结果还不顾正业,一天到晚暗搓搓搞事。
有正德帝昏庸的例子在前,世人对于君主的期望值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只差在地上刨坑了。
什么好色,什么喜奢华,什么走街斗鸡玩蛐蛐,政事处理完,君王搬梯子上天都没人管。
杜云彤知道这个道理,广宁公主更明白这个道理,抿唇喝着茶,不再与杜云彤争口舌之快。
“不过公主说的也不错,这般容易被看穿的圈套,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来了。”
杜云彤摇头轻笑,抬眉看着广宁公主的眼睛,道:“可若是换成七殿下来到了蛮荒之地,公主又会如何处之?”
“还不是一样的关心则乱,方寸大失吗?”
都是有软肋的人,谁也别笑话谁愚蠢,如果换成七皇子李易进了深山,,广宁公主比谁都着急。
杜云彤不是看不穿这是别人的圈套,可事关姜度,她不来也要来。
姜度有危险,她不远万里奔赴蛮夷之地,她来了,秦钧自然也放心不下,必然会放下战事前来帮她,这样一来,青州兵便会有机可乘,重新拿回阳谷三城。
这样的一个圈套,算不上特别高明,稍稍跳出圈外,就能明白其中关联,甚至在得知蜀地有周自恒安插的内应时,杜云彤已经猜出来布局之人是谁了。
可猜出也没用。
阳谋的厉害之处,在于你明明知晓这是个圈套,但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姜度于蛮夷之地遇险便是如此。
事关姜度性命,她不敢马虎大意。
广宁公主放下茶杯,道:“你准备怎么做?”
“带二叔回家。”
广宁公主嘴角微翘,嘲讽之意若有若无:“你觉得,你劝得动他?”
“他连死都不怕,会怕危险?”
杜云彤道:“他不怕死,可群龙无首,大夏痛失将才,这两个理由,足以劝他回去了。”
山间的风吹动着树屋上悬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
像是少女的心事,涟波荡成一片一片。
脚步声响起,广宁公主站了起来,手指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白色衣袖,道:“他不会跟你走的。”
“你死心吧。”
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折射着朦胧的光芒,姜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公主说的不错。”
“二叔!”
杜云彤起身,上前拉着姜度的衣袖,抬眉却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厚重的青铜面具。
“这里太危险了,你跟我回去。蜀地老将被你调去协助秋儿,只有姜奉将军主持大局,如今姜奉将军的妾室又是周自恒派来的内应,姜奉将军愧疚之下领罚卸职,蜀将群龙无首,假以时日,蜀地必然乱成一团。”
厚重青铜面具下,姜度的眸子若天边星辰,有着能够稳定人心的力量。
杜云彤心绪稍安,继续道:“还有止戈,他听说我来了蜀地,也放下了阳谷三城的政务前来帮我。阳谷三城虽然有秋儿和蜀中老将驻守,但青州王宏亦非庸碌之将,两军相较,王宏熟悉地形,深谋远虑,只怕还要更胜一筹。”
“止戈呆在蜀地一日,阳谷三城便多一日的危险。二叔熟读兵书,自然明白阳谷三城对天启的重要性,这三城有失,天启城便暴露在青州兵的铁骑之下。”
微风乱着人的发丝,远处蔚蓝的天际,带着倒刺的树枝,近处皮毛装点着的书屋,叮当作响的风铃,似乎都压了过来。
沉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广宁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将姜度与广宁公主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
她不敢让姜度去冒这个险。
秦钧有着多年与北地赤戎作战的经验,对于山间交战有着丰厚的经验,等他抵达蜀地后,他可以指挥蜀将攻打蛮夷,完全没必要让姜度冒这么大的险。
“二叔纵然不为自己性命着想,也要为姜家,为天下想一想。”
杜云彤说的情真意切,可姜度还是轻轻推开了她的手,道:“云儿,外面的事情,有你和侯爷就够了。”
“可——”
杜云彤胸口微微起伏,姜度清朗的声音仍在继续:“蛮夷为祸蜀地多年,二叔身为姜家之后,消灭蛮夷,责不旁贷。”
“如今,是二叔履行身为姜家之子的责任,二叔怎能轻言放弃?”
姜度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得整齐的纸,交到杜云彤手里,道:“这是我记录的蛮夷西寨驻守情况,你拿给蜀将,他们看得懂。”
来蛮夷之地之前,他便与蜀中诸将制定了特殊的沟通方式,出了他们之外,旁人根本看不懂里面记载的是什么,故而姜度也不担心,这信会不会被蛮夷发现,看出了问题。
杜云彤把信推了回去,慢慢退后,道:“二叔不走,我也不走。”
第一次见姜度时,杜姑娘残留的意志是留恋的,充满信任的,天塌下来,杜姑娘也会相信,姜度会给她撑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