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一声赛过一声,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西子湖畔,一棵松树下,摆着一张长案,长案两头,分站着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半弯着身子,埋头在长案上描绘着。
长案四周围了一圈三十来人,正静静的看着那两人,不时与身边的人,轻声交谈两句。
陈子莱抱着手,站在一旁,有些苦笑不得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不明白为何事情会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记得方才他与浦和兄依着下人指引,一路寻到这中途玩失踪的顾云沛顾小哥时,刚好听到他要与人比算学。
他们那比试规则原定的十分荒诞,顾小哥决定比什么,张仲艺来出题目,这若是比试的诗文之类还强强说得过去,偏偏顾小哥居然选了算学。
浦和兄一开始本有意为这顾小哥调和,让那一场比试作罢,换个新的比法,那张仲艺碍着浦和兄的面子本已经答应了,结果那顾小哥居然一副从容样子,让浦和兄只管安心做判官就是。
那一场比试里,张仲艺出的题目是,九百九十九文钱,时令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梨果多少价几何?
这是一道极难的题目,至少陈子莱自认自己是无法算出答案的,谁知那顾云沛只是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脱口说出了答案。“梨657枚价803文,果343枚价197文。”
听了这个答案那张仲艺愣在一旁愕然了许久,才满脸愤愤的说:“此次比试不能作数,你一定是事先知道了答案。”
不止张仲艺就是围观的众人,甚至陈子莱自己也觉得这顾小哥大约是事先知晓了答案的,毕竟这一题极难,不是短短半盏茶时间便能解出答案的,至少在他的印象里从未听过更未见过有这样能耐的人。
那顾小哥听了张仲艺的话,并不着恼,只在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淡淡道。
“张兄未免太小瞧我顾某了,似这样的算题,解来何难,别说是这样的题目,就是再难一些,只要张兄能够提的出来,我一样一炷香內给你答案。”
那张仲艺看着顾小哥这样的态度,将信将疑之下,果然又说了两个题目,顾小哥也当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直让先前怀疑顾小哥事前知晓了答案的众人,不得不相信,他顾云沛真的有这样的能耐。
就是陈子莱自己,心中也暗暗道了声惭愧,同时心中对这顾小哥佩服不已。
大昌此时虽将算学列为了科举科目,但是因为算学一道极为枯燥无味,加之此时更重儒家教诲,对算学一道要求并不严格,因此对于大多数学子而言,算个鸡兔同笼便是了不得的难题了。
似今日张仲艺提出的这三个算题,他们听懂了题目,却连尝试解答的念头都没有,他们只知自己解不出,却不知在此时的算学背景下,要解出这样的题目究竟有多难。
就连为张仲艺提供了题目的孙茂才也只知道,为了解出这三个题目,萧腾云和黄文隆两人加起来足足推演了一月有余,才推演出这几个答案,现下他见着却这顾云沛三两下就给出了结果,心中暗道晦气的同时,也忍不住腹诽起来。
“那黄文隆,萧腾云也是废物得紧,亏他萧腾云还得了个余杭萧的名号,这样的算题,也要耗费那许多时间,惹得自己还以为这是什么千古难题,巴巴的拿来献宝,想不到那对师徒竟然如此废物,回头还是让父亲休要在如此看重这对师徒的好。”
至于解出了算题的清欢,其实也并不十分清楚此时的算学水平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
她见这张仲艺轻轻松松就念出了那样的题目,还只当这算题虽也算得上难题,倒也不算多么罕见,因此她在算出答案后,稍微拖延了一下时间,才将答案报了出来,心中还想着只要自己赢了便可,用不着太过彰显自己。
在场的所有人里,此时都只当这顾小哥在短短时间里,解出了三道极为复杂的难题,却没人真正意识到这究竟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唯一能够察觉这一点的萧腾云,此时还在不远处的湖畔边,与人赏景,尚不清楚此处发生了何事。
这一场比试显然是顾云沛,顾小哥赢了。
众人本以为比试已经有了结果,谁知那张仲艺却不认输,他今日当着张浦和和陈子莱的面输给了一个秀才,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反正已经输了一场,他大约也豁出去了,因此他再次出言拦住了想要离开的顾小哥。
“顾兄,方才的算学便算是你赢了,丹青一道小弟自认还有些心得,顾兄可愿与我再比试一场。”
顾小哥挑了挑眉,脸上神情有些意味不明的回道。
“张兄果然要与我比试丹青?”
那张仲艺此时早已经豁出去了脸面,当下半点不犹豫。
“顾兄可愿?”
顾小哥微叹了口气。
“那便比吧。”
一刻钟后,西子湖畔,松树林里,摆出了一张长案。
在阵阵清风吹拂下,在飒飒作响的松声里,张仲艺与顾云沛两人各占一边,凝神描绘起来。
又是摆长案,又是铺画卷的,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今日前来参加诗会的人们,众人纷纷围到了两人身旁,凝神观看起两人作画。
与算学不同,诗画自古便受文人青睐,今日来这诗会的又以青年文俊居多,这些人虽不见得个个都能妙笔生花,但如只论品鉴到是多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