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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郝连惊蛰离开的时候,云姬都没有告诉郝连惊蛰,自己的肚子里,怀了一个孩子——是他的孩子。
这孩子,在她的计划之中,占有了很大的地位。
如果郝连惊蛰愿意和她一起留下来,那这孩子,将会成为两人一大助力。可若是郝连惊蛰不愿意留下来,那这孩子——当郝连惊蛰知道这孩子的存在的时候,这孩子,将会成为一大阻碍。
于是,云姬在这恰当好处的时候,选择了缄默。
接下来的事情,便如云姬设想的那样,走下去了。可这结局,她却也不过只算对了一半而已——苏含玉,被她逼走了。可她自己,却也没有登上后位。
后宫之中,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原本她以为这后宫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是稳操胜券的。可到最后,她还是算错了。她算错了人心。不,人心,原本就不能用来算计。
仿佛走了一条,与郝连惊蛰一样的路。
第一年的时候,她还在想,如何报复,算计,一步一步登上后位,第二年的时候,她便开始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第三年的时候,她开始会回头看,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生,也回头看看,自己那精密算计之下的产物——那孩子的身体里,有一半流着着,都是自己的血脉。
她将那孩子抱了起来,这孩子软软糯糯的身体,仿佛将她的心,都柔化了……
争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什么不愿意停下脚步,去看看周围的风景呢?有时候,她甚至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和郝连惊蛰一起走。也许并非是爱情,可如今,却也是有着丈夫的幸福女人,而不是守着一个私生子,顶着一个贵妃的名头,在这皇宫里面,浪费着生命,将这一生的精彩,浪费成了空虚。
可……
这世上,没有什么药,是用来后悔的。
只是她浪费了这样多的时间,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倒也不算是晚。只是她终究变成了一个妇人应该有的模样。
相夫教子。
虽然没有丈夫,却有孩子。
她全然地爱着这个孩子,爱着自己从一出生就是错误的孩子。给他这世上最好的爱。不让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自私……
只是……这世上,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郝连城钰,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一年前?
三年前?
五年前?
还是更早?
只是他哪怕知道的这件事情,却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向来不是个沉默的人,可此时,他却缄默了。
为君者,大约可以什么都不会,却需要懂得四个字:恰当好处。
一个女人,经历了这样多的起起伏伏,才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她懂这个道理,却懂得太晚了。所有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可到底,还是有人给她留下了情面的。
……
“兜兜转转,这皇位,最后竟然还是落入了郝连惊蛰的手里……不,是落入了他的血脉之中……”郝连城钰如此感叹道。
过去胡国的皇位之争,靖榕并不多大明白。只是大约每一个皇朝的更替,都少不了血腥与无奈吧。郝连城深血管里所流淌着的血液,乃是别人的血液。而这血液蓬勃而跳跃,散发着无尽的生机。便是因为这一点血液,在郝连赫雷最后知道郝连城深并非自己所生的时候,也无法下死手。
也是这个原因,郝连赫雷最后还是得以与苏含玉在一起。
——这是这件事情,是不会有人告诉郝连城深的。
便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有一个人,如此残忍,将这件事情这样清清白白地告诉他。一个国家的皇子,他可以被废黜,可以被杀,可以被驱赶,却不可以是别人的私生子。
这是一个国家的污秽。
而这是别人的错误,不应该由他来承担。
哪怕是郝连城钰,也选择了缄默。
只是这皇位,始终,还是不愿意让它落到郝连城深手里。
“我一直以为,我讨厌的,是郝连城深。”郝连城钰微微喘了口气,对靖榕这样说道。
“难道不是吗?”靖榕反问。
“现在想来,可能真的不是……”郝连城钰脸上,带着一些微微的笑意,如此回答道,“我讨厌的,可能是郝连惊蛰这个人呢……”
“你讨厌他,也是理所应当。”
“可归根到底一想。”郝连城钰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可归根到底一想,原来我讨厌的,也并非是郝连惊蛰,而是失败者……那样狼狈地逃到了北方,不敢与我父皇一争,这样可怜的男人,难道不该为人所唾弃吗?”
可话说完之后,他却自嘲地笑了起来。
靖榕知道为什么。
乃是因为此时的他,便是一个失败者,该有的样子。
狼狈不堪的。
丑陋无能的。
虚弱残破的。
“我到底还有多久才会死呢?”郝连城钰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而,自然是没有人会回答他的。
“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吧。”许久的沉默之后,靖榕突然开口,回答了郝连城钰刚刚的问题。
“三年?五年?太长了……恐怕不用三年的时间,这郝连城深的部队,就可以打破我的国都了……”战争的结果,仿佛是可以预见一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