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男人的眼里,有的,乃是绝望,他一把抓住了媚夫人的手,便是紧紧地牵着,仿佛生怕她逃走一样。
“你如今……却是知道了……”媚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的表情。
无论是谁,终究都会有一个过去。也许一个人会很爱你现在的自己,可这个人,却未必会爱你过去的自己,更何况过去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恶毒,这样的让人无法接受。
而这样的自己,便是自己都无法爱上,更何况是一个别人呢?
所以他此时会有这样的反应,媚夫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已经在心里想过千千万万次对方这样的反应了,可临到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媚夫人的心里,还是隐隐抽痛着。
分明是已经准备了千百次的事情,分明夜晚辗转难眠,想的便是这样的事情,可一旦这件事情发生了,却还是难免的伤心。
“你这样的好男人,爱上什么人都是她的幸福,便为何要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呢?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虽然被人毁了容,只是她原本对别人做的事情,却不是单单一个毁容便可以抵过的。”这两人之间原本就是惊涛骇浪,更何况郝连城钰这样仿佛唯恐天下不乱地一说呢?
而听了郝连城钰的话后,媚夫人瞬间崩溃,便是留下泪来——美人落泪,自然是美不胜收,只是媚夫人如今非但算不上是一个美人,更是普通也算不上。
她落泪了,便只是让她显得更丑而已。
果然,那老板原本抓着媚夫人的手,便松开了。
“我总是知道你有一个过去的……却没想到你的过去,竟然是那样的……”那老板站在媚夫人不远不近的地方,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情,便是这样说道。
“你如今知道了……”
“我如今知道了。”
“哎……”媚夫人从口出一口郁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却又释然的神情。“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只是这件事情,我也知道是瞒不住的,我想过有朝一日要告诉你,却又想一天一天瞒下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怕要瞒,老头也是不会允许我瞒下去的。”
媚夫人说完,郝连城钰便是低低声音说道:“便是要瞒,天也不会允许瞒下去的。”
这句话,似乎是对媚夫人说的,亦仿佛是对靖榕说的。
可靖榕却是只是细心观察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
郝连城钰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暗色,看着靖榕,又看看这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阴沉了。
“我无法原谅你……”那老板站在媚夫人面前,对她这样说道。
“我知道……”媚夫人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我一向都知道,我想过千百次,若是我是你,我会怎么做……只是想了千百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我若是你,我也是无法原谅我自己的……”
老板听完,便是一阵沉默。
“我想过千万次,你脸上的疤痕是哪里来的,我也曾想过带你游历大赤、胡国之间,去寻找神医方磊笑,治好你脸上的伤,若是遇到那个将你的脸毁坏的人,我便是一定要向她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只是你没想到,原来事实是这样样子……我见过方磊笑,方磊笑亦给我药,只是我不信他,却将药丢了,而那个害我毁容的人,我对她的伤害比她对我的伤害来的要更深……”媚夫人听完老板的说话之后,虽然脸上的微笑不变,可眼中却全然都是惨淡。
做了恶事,终究会得到报应,不是在这里,便是在那里,躲可以躲过一时,却不可以躲过一事。原本媚夫人不信这个,可遇到眼前的男人之后,她却是越发相信了。人在逆境之中,相信的只有自己,所以想要往上怕,那爱的,便也只有自己,可当她爬出这一逆境面向幸福的时候,转身一看,才发现她的背后,血渍斑斑,而没走一步,都是带着红色脚印。
便是走的越前面,身后这一排脚印便是越长……
而终于今天,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终于发现了她身后那一排血脚印——这似乎,便是报应到来的时候吧。
自己偷窃了这样久的幸福——分明做了好多不好的事情,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在寂寞中孤苦度过了,却没想到遇到了这个人,偷窃了几年幸福时光之后,便仿佛终于被人抓到了偷东西的把柄一样,那东西,终究是要物归原主的……
“今天我会收拾东西……终究在这里呆了这样久了,怕是收拾起来也有些费劲。你白天的时候太操劳,筋骨有些疼,我替你在药店里面抓了一些药,晚上洗脚的时候放在洗脚水里。你虽然会做点心,会做面的,只是做菜不太好吃,我会拜托隔壁大娘在我走了之后为你留饭的,还有隔壁的胭脂水粉店……原本就是你买来让我当老板的,也没一点产业是我的,不过这胭脂水粉你不可太看轻,也总是有几个商贩想将货物进到我店里的……你别看着货便宜就买了……贪小便宜吃大亏的。”媚夫人絮絮叨叨说着,倒是与以往在哈图府中穆远完全不同。
——竟是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而这一点不同,靖榕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只听老板说道:“收拾行李,你为何要收拾行李?”
“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不原谅我,我自然是要走的。”媚夫人听完老板的话后,便是这样解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