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靖榕低声问。
千缕点点头:“确是那位大人叫我前来助你。他说我必不会失望,现在想来,确实如他所言。”
靖榕低头,不发一语。
——说是来助,实则,更是监视。
只是此时在宫中,靖榕只有一个文音,半个韩星柯相助。文音天生单纯,后宫斗争是她不该涉及,也是靖榕不愿让她涉及的。韩星柯虽是聪明,又无好勇斗狠之心,只是为人依旧善良,且对人防备不够,加之她无意留在宫中。这两个,竟是哪一个都不堪大用。
而靖榕又抬头看着眼前千缕。
千缕约摸比她大个七八岁,想来已经在宫中呆了许久,熟悉宫中事宜,加之人又善于变通,今早之事,可见一斑——想来是千缕听到皇后旨意,来请靖榕早起,却发现无人应门,一个人推门进去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她便当机立断,以贵人贴身侍女身份将那些洗漱侍女留在门外,等着靖榕回来。
又加之千缕是他指派的人,若是得他青眼,必不是个武功卑微之人。
靖榕虽得一助力,可是心却彷徨了起来——这深宫内院,可得她全心相待的,却无助她之力,有助她之力的,她却要时时提防。
千缕见自己的主子眼神迷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孩子承受了太多太多,一时间有些心痛。
夜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靖榕将门窗锁好,卧房之内不留一人,亦不点灯,亦不点蜡,只是静静坐在窗前,默默感受着那种暗……
过了许久,只听到屋内突地传来一个男人冷质而干净的声音:“怎么,遭遇了太多的事情?睡不着吗?”
虽是关切的话语,可语气里,却带着浓浓嘲讽。
“遭遇这些事情便弄得睡不着了……我陆廉贞教出来的人,可是这么没有用的东西?”那突然出现在靖榕卧房里的男人,竟是陆廉贞。
“哥哥。”靖榕叫了一声,他谨记男人过往教诲,在无人的时候,该叫他哥哥。
可……
“废物!你觉察不出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陆廉贞语气里,带着一点薄怒,可却又带着一点听不出意味的戏谑。
靖榕听后,亦不觉得意外,只是淡淡说道:“父亲。”
“靖榕不问我为何将千缕弄到你身边吗?”陆廉贞问。
“父亲所做,自有父亲的意思,孩儿不敢妄加揣测。”靖榕回答道,黑暗中看不到陆廉贞的脸,只能听到他那清朗的,略带磁性的声音。
“倒是学聪明了。”虽是这样说,可语气里却无一丝赞扬,“将千缕送到你身边,不过是为了监视你而已。我还是等得了,可帝君……怕是要等不住了……”
提到帝君之时,陆廉贞语气里,竟是带着一些淡淡的遗憾。
——他为人狂傲,但却对帝君敬爱有加。想来这帝君是世上唯二能让他钦佩之人。
“我那师兄送出的方子,只能压制住一时毒性,人躺在雪山黑曜石上,哪有好的。”说完,陆廉贞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之笑,“只不过有更好的方法帝君却不愿用而已。”
靖榕侧目,她只是过去曾在陆廉贞话中零星听到雪虫的事情,那日看到帝君,又一想那雪虫发毒时的样子,竟和帝君症状不谋而合。可她却只知道雪虫的事情,不明白如何解去那雪虫之毒的法门。
“靖榕可好奇?”黑暗中,靖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靠近了自己,他在自己的面前呼吸,而那温润的气体极有规律地打在自己脸上,让这炎热的午夜,更加燥热了——不自觉的,靖榕的脸,许是因为炎热,竟是红了。
可靖榕并未开口回答。
想来是因为逗弄靖榕无趣,陆廉贞有些兴致缺缺说道:“虽说雪虫一年便死,可余毒却会毁了帝君下半生,若是有破解之法,自然也是也是有的,便是用那童女之血,浇灌全身,七日一换,浴血两年,便可解毒。”
陆廉贞轻轻巧巧说完这句话后,靖榕竟是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年之前,召各家女子入宫,众人多是用奴隶,庶女替代,若非因为不得已,文音、欧阳素问等人是万万不会进到那宫中的。
想来各家大臣是知道这件事情,便是知道那秀女入宫并非享福——而是去临死的。所以才敢这样欺君罔上,将非本家子女送到宫中——只因他们知道,帝君要的,并非一位妃子,而是一味解毒的药材而已。
可最后,他们几人非但没有放血入药,而是被丢入林子之中,却是为何?
这个问题,靖榕自然是不敢开头语问的。
她尤记得初见陆廉贞时场景——我给的,你能要,我不给的,你不能抢——这句话犹在耳边,怎么能不牢牢记住呢?
陆廉贞的脾气便是不能急,不能逼。深知这一点的靖榕,便将心中疑问压下,只等陆廉贞开头解答。
“靖榕怎么不问。刚刚分明忍不住想把问题问出,怎么临到嘴边,却又不说话了。”靖榕何其了解陆廉贞,而陆廉贞,又何其了解靖榕。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四年的时间意味着什么靖榕并不大明白,只是似乎这四年本该是她童年里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她却哭着,熬着。她心里恨过陆廉贞,可更多的,却是感激。
“父亲,将答案告诉我吧。”靖榕如陆廉贞所说,说出了这句话。
可陆廉贞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你这样说,反倒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