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倒也未曾推脱。一是因为这药确实是好药,对于自己治伤确实有很好的疗效,二是因为这是秦萧一片心意,而靖榕此时不想抚了秦萧一片心意,三来,乃是因为帝君性命,岂是这一瓶小药所能抵过的,最后救了帝君性命的,是陆廉贞、是秦萧、是秦筝,可在前面浴血拖延的,却是靖榕。
靖榕这伤,乃是未帝君所伤。便是要龙肝凤髓来谢,也是不为过的。靖榕将那药递回给千缕,又对秦萧说了一声谢。
两人便是静默无言,有些微妙气氛在中间蔓延。
千缕见两人气氛微妙,便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可也只是轻轻咳了一声,这秦萧便猛地站了起来,看他这幅局促模样,千缕想笑,却又只能憋在喉咙里,弄得自己难受,可心里倒是有些开心。
只是靖榕却不明白秦萧为何如此。
她自小被陆廉贞养大,陆廉贞这样的人,在习武之上,乃是天才,旷古烁今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是人一旦在某一方面见长了,另一方面必然是有个短处的。被陆廉贞教授出来的靖榕,懂得浴血奋战,懂得舍生忘死,懂得阴谋诡计,懂得装聋作哑,可偏偏对情爱一事,某说是懵懂了,便是懂也是一点也不懂的。
她遇见郝连城深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救了自己,对方对自己有了救命之恩,便对对方有了一丝难言的感激,在那之后,对方三番两次舍生忘死相救,靖榕心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另一番莫名感情滋生,只是那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这个远在天边的男子,自初初见面之时,就对靖榕诉起衷肠来,靖榕是最不喜欢嘴上多言,却又半分做不到的男子了——可郝连城深,非但是说到,而且做到了,非但是做到了,还做到了很多。
他如今在大漠之中舍生忘死,也不过是为了实现当初在靖榕面前许下的诺言而已。
靖榕看着秦萧这幅模样,虽是想问,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问。她遵循了心中那个声音的指示。
秦萧心中此时感情也略是萌芽,他对自己说过,对方是自己父亲的女人,可感情这种事情,大约也是无法随自己所控制的。他看着这个女子,这个算不得绝色的女子,却越看越觉得她像一只琉璃做的娃娃一样,看起来精致坚固,理所应当放在手里把玩,可若是掉在地上,便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她如今便是陆廉贞手里的娃娃,可陆廉贞又是一个怎样危险的男人啊。他会把琉璃娃娃放在火上烤,会把它放在冰水里浇,会时而抛在天上,会偶尔把它丢在阴冷的地方——虽然琉璃娃娃的材质是不会害怕冰火的,可时间久了,那剔透美丽的样子,就不复存在了,就会出现裂痕,就会蒙尘……
秦萧此时便是有一种这样的心情,想要将靖榕放在手心呵护,不让她再遭受不该遭受的一切,这或许不是爱,或许只是一点点怜惜,或许只是因为靖榕那时候染血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或许只是对方月下的身影太过美丽……有太多太多或许了,他根本分辨不清……
许是沉默太久,秦萧酝酿了一下接下来要说的话后,便是猛地开口说道:“我那日将陆贵人救出的时候,陆贵人可还记得皇兄手中抱着一个箱子?”
靖榕听完他的话后,想了一想,确实有一个箱子,且那丽妃、大皇子看了箱子里面的东西之后,脸色大变。
她点点头,便是开口问道:“三皇子可知道这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秦萧听完,却是一笑,说道:“陆贵人可叫我秦萧,莫叫三皇子。”
靖榕脸上露出疑惑表情,可这靖榕虽是不知道,一旁千缕却是知道缘由的。好在靖榕不是一个善问的人,秦萧既然这样说了,她便这样做便是了,于是,她便问道:“秦萧,你可告诉我原因?”
秦萧只觉得靖榕所喊他的名字之时,自己心情格外畅意,便是回答道:“这东西是一样你极其熟悉的东西。”
“我极其熟悉的东西?”靖榕迟疑问道。
秦萧听完,却是又再说到:“倒不能算是东西,却也不能说是人。”
“既不是东西,又不是人,难道是动物吗?”靖榕又问。
秦萧却是摇摇头。
见秦萧摇头,靖榕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那箱子的样子,大小,再是联想到秦笙、丽妃两人看到那箱子里面东西的神情。
“这箱子里面,不是东西,不是人,不是动物……某非是一颗人头?”靖榕问道,这人头只是人的一部分,自然不是东西,可它又只是一部分的人,自然不能说是人,而人,自然不能说是动物了。
秦萧听完,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可诧异过完,却是露出一丝笑意来,他本来就是俊美无双,温润如玉的男子,这一笑,便越发显得他雅致精致了。若说他平时是一副大师陛下的山水画,那此时他一笑,这幅山水画便是活了一样。
“陆贵人真是冰雪聪明,你猜对了,这箱子里面装的确实是一颗人头……”可话一说完,他却又迟疑了一下。
“那是谁的人头?”靖榕问道。
“原本我父皇未看这箱子里面的人头的时候,也是饶过了我大哥的,非但绕过了我大哥,还只是将他贬为庶民,弄到江南一处水乡安居,另赐白银千两,也是能保我大哥安居乐业一辈子的。”秦萧说完,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可他看了箱子里的人头之后,却狠下了心肠,将我大哥贬为庶